時綏茫然四顧,然後朝着那個方向跑過去。
傅時聿怕她出事,連忙追上去拉住她,“你慢一點,這裏都是尖銳的石頭,別受傷。”
時綏掙扎着想要甩開他,聲音在海浪聲中縹緲而堅定,“放開我!”
她深吸一口氣,沉重道,“傅時聿,你究竟抓不抓得住重點?現在是重要還是泡芙重要?”
傅時聿眸色晦暗,在夜色裏更加深邃不見底,他沒有猶豫,一字一頓道,“泡芙重要,你更重要。”
時綏掙扎的動作頓了一下,但依然面無表情,只是語氣已經平緩了一些,“我會注意腳下。我們快點去吧,多耽擱一秒我就多擔心一秒。”
傅時聿牽着她的手,兩個人冒着風走向海邊突出來的那一塊礁石最高處。
宋輕站在那裏,身邊站着幾個男人,其中一個男人抱着泡芙。
時綏見到泡芙,表情都不對了,見狀就要衝上去,“泡芙!”
然而泡芙就像是睡沉了,什麼反應都沒有。
宋輕轉過身,長髮被海風吹着張牙舞爪,她面容沉在月光下,露出半邊清秀寡淡的臉,“時綏,你再往前一步試試。”
不過清清淡淡的一句話,立刻止住了時綏的步伐。
時綏不斷調整着呼吸,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着急,她壓抑着嗓音,“宋輕,你把我女兒這麼了?”
宋輕偏頭打量了泡芙一下,帶着手套的手朝她伸過去。
時綏的心吊到了嗓子眼兒。
下一秒,宋輕只是蹭了蹭泡芙的臉蛋。
時綏也隨着她的動作鬆了一口氣。
“放心,她只是睡着了。”
“不可能。”時綏皺眉,“她雖然小,但不會睡得這麼沉。”
宋輕臉上的笑意模糊,“嗯,果然母女連心,她鬧騰得厲害,給她注射了一點鎮定劑。”
時綏臉色煞白,難以置信地盯着她,“你還是人嗎?她才三歲!”
沒等宋輕開口,傅時聿冷聲道,“你想要什麼?”
宋輕這才偏過頭看他。
眼前的這個男人曾經與自己青梅竹馬,感情甚篤,到哪她也知道,他對她從來都只是感恩。這麼多年其實恩也已經還完了,但年少時她家對於他的那一點點恩情他一直記着,所以,這也是她能夠在傅氏風生水起的原因。
本來她已經接受了他已婚的現實,但是後來他有離婚了,時綏離開後給他寄來了離婚協議書,這事外面的人不知道,但是她作爲祕書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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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受傷的那段日子,她細心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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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更是盡心盡力地工作。
四年了,她以爲她終有一絲希望的時候,時綏回來了。
就好像做了這麼多年的美夢終於破碎了。
不僅如此,那天她去酒店籤合同,看到了傅時聿放在茶几上的那份報告。
當時她就覺得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渾身都打起了冷戰。
這怎麼可能?
傅時聿怎麼可以這麼對她?
她這四年的付出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多年的求而不得,加上滿心的嫉妒讓她做出了這個決定。
看着站在幾步之外的男女,他們分分合合,若是把他們的故事拍個電影倒也算是纏綿悱惻,可對於他們這些圍繞着主角團的配角來說,是不是太過殘忍?
只有他們的感情才珍貴,別人的都不值一提嗎?
她倒是要看看他們的愛情能堅定到哪兒去。
面對傅時聿的冷聲質問,宋輕語氣難得的輕鬆,“我想要的你都能給我嗎?”
傅時聿眼神冷下來,語氣涼薄,“我自認這些年對你不薄。”
“是。”宋輕點頭,“工作,錢,都沒得說。”
她頓了頓,“但這些並非是我要的。”
嘆息在風裏停留一陣,很快被吹散,無法引起任何人的情緒。
傅時聿亦是嗤笑,“人永遠是看着自己沒有的。”
語氣中的嘲弄讓宋輕心頭蒙上濃郁的羞憤,但她依然剋制下來,低低的自嘲道,
“我知道自從你回傅家之後,我們之間的距離就如鴻溝,你一躍成爲人上人,而我低入塵埃,你對我來說就是妄想。”
“憑你的身份地位若是豪門聯姻,娶一位門當戶對的妻子,也許我就不會心生怨念。可是爲什麼是她?”
宋輕眼睛驟然看向時綏,卻是對着傅時聿繼續道,
“她一個私生女,在梅麗爾夫人出現之前她甚至只是一個孤女,她哪裏比得上我?我在你身邊這麼多年,你從未看過我,卻因爲她的出現,像着了魔一樣。
甚至現在已經過了四年,你還是對她念念不忘。”
這就是她不甘心的地方,若說身份地位,時綏和她相差無幾,就算是現在,亞當斯家族也沒有承認她,她也不過是一個孑然一身的私生女而已。若說對他的感情,她自認比時綏愛他。
所以他憑什麼眼裏看不到她的存在?
他就這麼愛她嗎?
時綏見宋輕情緒激動,她忍不住開口打斷,“如果你是因爲傅時聿綁走泡芙,那我可以告訴你,我回北城只是因爲工作,幾天之後我就會離開。你們之間要清算清算,不要扯上我女兒?”
宋輕哼笑一聲,“你女兒?難道不是傅時聿女兒?你們之間有她牽扯,還能分得清?”
“她只是我女兒,和任何人無關。”時綏逐漸沒了耐心,“你到底想怎麼樣?”
“傅時聿和你女兒,只能選一個你選誰?”
宋輕突然問。
時綏沒有任何猶豫,“我女兒。”
站在她身邊的傅時聿面無表情低低頭看了她一眼,沒什麼特別的情緒,好像早已經知道這個答案,而時綏做出的這個選擇也早就在他意料之中。
除了心上淡淡的自嘲外也沒有更多的情緒了。
宋輕聽了卻是更加低低的笑,“那傅總聽了可要傷心了。”
傅時聿抿着脣,“她也是我女兒。”
所以即使被放棄選擇,也是能夠忍受的事。
宋輕卻笑得更厲害了。
不知道她在笑什麼,忽然宋輕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
時綏眯着眼看過去,只見黑漆漆的洞口朝她舉過來,她臉色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甚至連說話聲都不可控制地發抖,“宋輕,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