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年來,他一直陷在自責裏,遊戲人生,可又時常矛盾,覺得不該如此,怕她覺得用自己的命換來的他的人生就這麼被他糟蹋了,會因此而恨他。
時綏仰面看着他的側臉。
細雨穿過雨傘打在他的臉上,朦朧了他的面容。
從斷斷續續地聽到的片段裏,她憑湊出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父親出軌,父母情斷分手,父親留下了雙胞胎哥哥,而他跟着母親過貧困的生活。後來母親身染重病,爲了不耽誤兒子的前途又把他送回了傅家,自己卻不想拖累別人選擇了自殺。
時綏突然很心疼他,在他十六年的人生裏,曾被拋棄過兩次。
這對於他來說是人生裏過不去的坎吧?
她忍不住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纏,“她沒有拋棄你,她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守護你。”
他回握住她,表情淡淡。
他已經不在乎了。
不被傅容禮選擇也好,不被母親拋棄也罷,未來的選擇權掌握在他自己手裏。
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會再輕易的交付真心。
他目光沉靜的盯着碑上的照片,
“她曾對我說,唯一的心願就是葬回傅家的墓園,葬在我爸的旁邊。所以我用我們的婚姻換取了她的迴歸。”
時綏這才注意到墓碑旁邊還有一座空的碑石,想必是未來傅容禮的位置。其實傅時聿以結婚爲條件這件事她早已經從宋輕口中得知,只是親耳聽傅時聿說這件事還是小小的喫驚了一下。
一時間倒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沒有生氣,只是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這麼說。
時綏沉默,傅時聿低頭看了她一眼,語調重新恢復成慵懶的樣子,“所以,不要再拿自己設計我結婚的事作爲藉口,我結婚的目的也不單純,彼此彼此。既然各自有錯,就算負負得正抵消了。”
![]() |
時綏頓了一下。
他這是什麼意思?
說話間,雨也停了。
傅時聿收了傘,遞給身後的保鏢,再看了墓碑一眼,一把抱起還在發呆的時綏,擡步下臺階。
墓園臺階並不多,沒走幾步就到車旁。
時綏上車後依然在消化傅時聿話裏的意思。
男人見她一路沉默,又伸手握住她的手,側臉看過去,“想什麼?”
時綏回過神來,笑着搖了搖頭。
她已經明白了傅時聿的意思,但是她沒辦法作出迴應,目前能做的只是默認。
默認她知道他不會因爲沈秦如而離婚,願意和自己過下去。
傅時聿盯着她的側臉,眸色漸漸暗下去,卻始終沒有說什麼。
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一家餐廳前,傅時聿抱着她下車。時綏拽可拽他的領子,“我坐輪椅。”
餐廳裏那麼多人,她可做不到這麼堂而皇之的讓她抱進去。
兩人之間的氣氛剛剛變好些,傅時聿都順着她,一聲不吭地把她放在輪椅裏,推着她進餐廳。
傅時聿知道她喜歡喫中餐,特地提前定好了包廂。
服務員拿來菜單,傅時聿拿着遞給她,“看看喜歡喫什麼。”
這算得上是兩人第一次正式在外面用餐,其實早就有所準備,只是後來發生了很多事,一直擱淺着,上次準備的討老婆歡心的招兒也都沒用上幾個,買好的珠寶手鍊也一直躺在衣帽間裏,還沒找到機會交給她,也不知道她看到了沒有。
這麼一想,這近一個月的時間裏,發生了太多的事。
時綏沒什麼胃口,點了兩個他愛喫的菜,“你看看要不要加什麼。”
傅時聿看了眼她點的菜,脣角微微勾起,明明笑意都快藏不住了,還若無其事地翻了兩頁菜單,加了兩道她愛喫的菜。
服務員退了出去。
時綏低頭着不知道在想什麼,傅時聿正要說話,卻被門口驀然出現的一道驚呼聲打斷,
“綏綏!真的是你!”
時綏愣了下,轉過頭看過去。
只見門口站着一男一女,開口叫她的是女聲。
女人長的很漂亮,是那種英姿颯爽的漂亮,頂着一頭利落短髮,打扮時尚。可時綏確定的是,自己並不認識她。
她剛想問她是誰,然而話還未出口,時綏猛地驚出一身冷汗,她差點忘記自己失憶了。
見她不說話,安窈擡腿走進來,一臉震驚,“你腿怎麼了,怎麼坐在輪椅裏?我一年沒聯繫到你了,你……”
“我沒事。”時綏很快打斷她,心跳如擂鼓,心裏祈禱傅時聿不要看出些什麼。
她緊緊盯着女人,從她臉上關心的表情看出來她應該和自己很熟,而且關係不錯。
安窈掃了一眼傅時聿,她剛回國,自然不知道他是誰,可依然被傅時聿英俊的樣貌所怔。
這個男人不僅帥,而且那種氣質一看就是非富即貴。
時綏消失的這一年多,難道是和這個男人在一起?
他就是她心心念念要嫁的那個人嗎?
安窈有好多問題想問她,但是時綏的樣子明顯在忌諱着什麼。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兩人對視。
安窈從時綏眼中看到了某種暗示。
時綏緊接着道,“這是我老公,我們正要喫飯,你要一起喫嗎?”
時綏的表情太過反常,安窈和她的關係讓她很快就明白了現在不是說話的地方,連忙笑着道,“不了,我只是很久沒見你了,想約你出來聊聊,你手機號換了嗎?”
時綏報完自己的號碼,安窈沒再停留,“那我們再聯繫,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朝傅時聿點點頭,和門口的男人一起離開。
https://www.power1678.com/ 繁星小說
兩人
安祁好奇地問,“姐,你朋友啊?”
安窈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冷不防被他一問,皺着眉道,“她是我閨蜜。”
安祁睜大眼睛,“她就是你那個在英國留學時候認識的朋友?”
“嗯。”
“但是她怎麼好像和你不熟的樣子?”
安窈擡起頭,“你也這麼覺得?”
“她好像很忌憚那個男人。你不是要了她電話嗎?改天約着問問。”
安窈上了車,坐在副駕駛,眉頭緊鎖着道,“一年前她說要回國和男朋友見家長,可自從她回國後就像人間消失了一樣,怎麼都聯繫不到。”
安祁開車,空隙好奇了一句,“你不知道她家裏的情況嗎?她其他朋友呢?”
“她以前說過,高中的時候她就一個人出國了,平時也不願意說家裏的事,我也不好多問。”
“那他男朋友呢?”
“我也沒見過。我只知道他們很相愛,可能因爲男朋友身份的關係一直沒有公開。”
說到這裏,安窈才覺得自己這個朋友一點也不夠格,對她什麼都不瞭解,甚至連她家在哪裏都不知道,聯繫方式斷了就徹底找不到她了。
安祁安慰她,“你別急,也許她家裏發生了什麼事,現在她不是好好的嗎?她老公那麼帥,看着應該很有錢,不知道是不是她那個男朋友。”
安窈心裏有一百個問題等着問時綏,可時綏這裏卻焦灼的很。
她怕傅時聿發現她失憶的事,可有急切的想要找個知情人問下自己究竟失憶前發生了什麼事。
安窈走後她明顯有些坐立不安。
傅時聿湊過去握住她的手,“怎麼了?”
時綏搖頭。
“剛纔是你朋友?關係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