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南檸重新看向監控,這時她也認出了廖娟,就是當日潑自己水的女人,許詩涵的媽媽。
視頻裏那兩人正指揮着人舀着紅漆往牆上潑,臉上的表情也足夠精彩,廖娟罵罵咧咧,監控沒聲音聽不見她罵了什麼,想來也不會是好話。
旁邊的許成暉則是一臉着急,想要攔着人的同時不時掃視四周就怕被人發現,拉拉扯扯間卻還是阻止不了廖娟。
看了一會兒溫南檸問史經理,“這個視頻可以給我嗎?”
原本沒有警方的要求,他們是有權拒絕提供視頻的,但史經理瞄了身邊一眼步伐表情凝重的紀宴西,他硬着頭皮點頭,“當然可以。”
然後讓保安調出記錄,把視頻打包發給了溫南檸的郵箱。
紀宴西走之前掃了一眼剛纔那個保安,冷聲扔下一句,“這個人我下次來不想再看見。”
史經理垂着腦袋,“是。”
兩人從監控室出來,一路沉默着車裏。
繫好安全帶,紀宴西纔開口,“我明天讓人過來把外牆重新處理一下,不會影響正常營業。”
“好。”溫南檸淡淡地應了一聲。
“你想怎麼做?”
紀宴西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她要了監控記錄,一定是想做什麼。
他對於廖娟和許成暉一向沒什麼好印象,廖娟勢利野蠻,許成暉懦弱無能,之前爲了許詩涵那筆分手費向他討要後,他便已經和他們劃清了界限。
但潑油漆這件事,說白了可輕可重。
如果溫南檸不追究,這件事也就這麼過去了。
如果追究,他們輕則拘留重則要被起訴追究刑事責任。
溫南檸轉過臉,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抿着脣反問,“你想我怎麼做?”
語氣是疏離的。
紀宴西幾乎是立刻皺起眉解釋,“我沒其他意思,你別誤會。”
誤會嗎?
溫南檸脣角泛起一絲自嘲,又輕輕搖了搖頭,想要趕走腦海中的負面情緒。
車內的空氣像是停止了流動。
紀宴西深深地凝視她片刻,鄭重道,”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
“包括我要報警?”
溫南檸追問,像是要弄明白他的真實想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的表情從剛纔開始就不是無動於衷的。
不是一種面對陌生人的反應。
許詩涵的父母在他心裏到底是不一樣的。
他同樣盯着她的眼睛,兩個人像是要從彼此的眼睛裏去挖掘對方真實的心意。
紀宴西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我說了,你做任何決定我都支持,包括你報警。他們做這件事之前應該要想到後果。”
但是——
溫南檸心裏緊跟着說了一句。
你接下來會有但是吧?
果然,紀宴西頓了一秒後,深邃裏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異樣,“但是,你也知道他們是誰,當年許詩涵車禍多多少少有因爲我的關係,所以……”
溫南檸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偏過頭避開他的視線,頓時有一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她忽然就想起出獄後,他因爲許詩涵曾在自己面前無數次表達過對她的恨意。
如今想來,那都是對許詩涵的深情。
在她過世三年後都心心念念着想要爲她報仇。
她這麼會忘了呢?
他既然曾那麼愛許詩涵,那現在又怎麼可能輕易地就愛上自己呢?
他對自己究竟是一時新鮮,還是長久以來執着的錯覺?
溫南檸不得而知。
腦海裏只有紀郡勵的話在縈繞,若許詩涵死而復生的話,紀宴西會怎麼選擇呢?
如果他心裏有天平,到時候被放棄的只會是自己吧?
雖然這個假設不存在,溫南檸卻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陣心寒。
等了半晌,他後面的話也沒說下去。
溫南檸也不想他說出來,怕自己當場就甩臉子,她面無表情地勾起一絲弧度,讓人覺得她是在笑,“那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吧。畢竟他們是你前女友的父母,況且這畫室本來就是你的。所以報不報警你這個房主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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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檸。”男人的眉峯擰成了山巒,深邃的眸子緊緊鎖着她的側臉。他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自己,聲音裏有一絲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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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事再怎樣都沒有辦法抹滅,再說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你既然選擇和我在一起就要有這方面的覺悟,不然我們之間會一直隔着一個人,這對我們的感情不利。關鍵的是,我想和你在一起,你纔是我的現在和未來。”
溫南檸的心一沉。
他又說得沒錯,自己沒有反駁的餘地,只是心裏到底不太舒服。
是她讓他們之間隔着一個人的麼?
她齒間輕咬着脣,垂下眼,沉默了一會兒,繼而輕喃,“你說得對。”
“好了。”
他摟過她的肩抱她在懷裏撫慰,嗓音低啞討好,“我保證還你一個和以前一模一樣的畫室,嗯?另外,這間畫室是以你的名義買的,你纔是房東。”
溫南檸頓了一下,沒什麼反應。
她淡漠地看向窗外,默默地想,
現在和未來?
她該有所期待嗎?
沒去報警,不代表紀宴西就這麼放過他們,該警告的還是會警告。他讓明峴去了一趟許家,把視頻攤開在兩人面前。
廖娟臉色血色盡褪,她瞠目地瞪着明峴,“紀少就這麼護着這個女人?他難道忘了這個女人是害死詩涵的兇手?他還有沒有心?他這麼做只怕我女兒會氣得不能瞑目。”
明峴冷冷地擡眼看了她一眼,緩緩道,“溫小姐和車禍沒關係,她不是肇事者。“
“放屁!”廖娟爆粗,整個人像是被點燃的炸藥,蹭得就從座椅裏跳出來,
“她都因此坐了三年牢,現在纔來說她不是?騙誰呢?紀少神通廣大,他現在因爲迷戀這個女人才發這些申明,大家心裏都有數,他不過想要替她洗白。紀少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廖娟言語鄙薄,明峴聽不下去,冷聲警告,“許夫人,請你注意措辭,你昨天做了這樣的事,少爺已經是看在許小姐的面子上不予追究,如果還有下次,別怪他不客氣!”
這句話就像是打開了廖娟撒潑的開光,她往桌子上一趴,
“作孽哦,我家詩涵怎麼這麼命苦,活着的時候沒見紀少對她這麼好,死後才過了三年他就這麼另結新歡,還這麼高調地承認一個女人。這是打誰的臉吶?”
說着說着,廖娟就開始哭天喊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明峴淡漠着一張臉看她表演。
心裏卻在想,少爺對他們是真仁慈,要換做是他,堅決和他們斷了關係,真是掉價。
許小姐怎麼會有這樣一對父母?
明峴心中不屑,警告送到了,他也不願再久留,轉身離開回去向紀宴西覆命,然後一字不漏地轉述了廖娟那些罵人的話。
聽完後紀宴西只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
當天兩人還是住在了老宅。
晚上的狀況和昨夜一對比差距太明顯。
溫南檸洗漱後早早上了牀,卻一直沉默着背對着他,他想要親熱,她便說累了想要睡覺。
任他吻她她也無動於衷。
她不迴應,一個人的獨角戲難免沒趣,他心裏也明白她爲什麼會這樣。
這事是她委屈了,他也沒什麼好解釋的。
只能以後盡力地補償她。
心裏輾轉一番,抱着她睡了。
第二天,兩人又陪着爺爺奶奶吃了頓午飯才離開老宅。
紀宴西從早上起牀後視線便一直追隨着她,想要從她淺笑的表情裏找出一絲異樣,可溫南檸清冷的臉上除了淡淡的笑意什麼都沒有。
紀宴西心頭挫敗,兩人剛坐到車上,他掐着她的臉就是一陣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