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巴赫在一衆豪車中也並不十分起眼,但是那個車牌一看就是傅時聿的,所以當車子停在離酒店門口十幾米遠的地方,就有不少前來祝賀老太太壽辰的人一涌而至,擋在車門前等傅時聿下車。
傅九下車,很快繞到車門前,擋開那些人,打開車門。傅時聿冷着表情從車上走下來,若是以往,尤其又是老太太生辰這種事,他再不耐煩應酬,臉上也總是堆着笑。
可今天,他竟是連一絲笑意都沒心情擠。
傅九在他身邊低聲提醒,“老太太在前面看着呢。”
意思是讓他裝也要裝的心情好些。
還沒等傅時聿做出什麼反應,身邊的人已經擠了上來,“傅總,您好,我是奧華美業的吳華,關於新度假村的設計……”
傅時聿停下腳步,眼神清凌凌地掃了一圈身邊數十個“吳華”類的人,客氣但明顯聽得出是拒絕的道,“吳總,今天是老太太的好日子,不談公事。”
說着,朝那些人頷首示意,在傅九的開路下,走進酒店。
老太太傅容禮還有沈蓁站在門口迎接着客人,見到傅時聿過來,老太太佯裝生氣,拍了拍他的胳膊,嗔道,“你這孩子怎麼又讓小綏一個人過來,今天這種日子你還要事要忙?”
只有面對老太太時,傅時聿臉上才扯了一點笑意,“有點急事。”
老太太一聽,也不敢耽誤他正事,便問,“要不要緊?”
“已經解決了。”
傅時聿淡淡地回了一句。
“既然來了,還不幫着一起招呼客人?”
站在一旁的傅容禮板着臉道。老太太卻一揮手,“有你不就夠了?年輕人就找年輕人玩去。小綏在裏面招呼你那些表妹,你快去救救她。”
他一出現,雖然沒什麼表情,但一雙眼睛下意識尋找,至於尋找什麼,毋庸置疑。
老太太過來人,早就看出來他心不在此,想着時綏之前問的那個問題,雖然當時她嚴厲地批評了她一頓,但只怕她心中並非全然相信。
老太太不想因爲老大那件事影響這小兩口的感情,找着機會就要撮合他倆升溫感情。
然而老太太這麼催促,傅時聿卻懶懶道,“不用,我在這裏招呼,您進去休息一會兒。”
說着招傅九過來,作勢就要攙扶着老太太進去。
老太太拗不過他,只好進去。
父子倆本就關係不好,站在一起更是半句話都沒有,傅容禮沒一會兒就被客人叫走,門口只剩下沈蓁和傅時聿兩人。
沈蓁走到他身邊,一邊笑着和客人打招呼,一邊低聲挑釁,“怎麼沒去把劉錦昌那妻兒帶走?”
傅時聿眉心微不可查一皺,但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低頭淡漠地看向沈蓁,“你做這麼多,爲了什麼?項目?”
沈蓁挑着脣不說話。
“你認爲沈策喫得下?還是說認爲在我手裏出了事,老爺子就會讓允致接手?”傅時聿嗤笑,“你也太異想天開了些,想要垂簾聽政,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沈蓁手掌攥緊,鮮紅的指甲掐進掌心,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也許已經麻木了,也許是已經等待了太久,籌謀了太久。
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傅家身敗名裂,當然,如果最後允致能夠接手傅氏,那是意外的禮物。
可無論心中如何驚濤拍岸,面上卻依然是一副閒淡之色,
“那就看到最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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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此時出現在門口的時綏,脣邊勾起一抹詭譎的笑,“今天雖是老太太生日,但你現在是她唯一的寶貝孫子,爲了慶祝一下,我送個大禮給你好了。”
傅時聿順着她的視線看去,時綏這時候也看過來,表情明顯一愣,但很快斂去,朝他們走過來。
她穿着一件銀白色的修身禮服,勾勒出美好的身段,在傅時聿的印象中,她很少穿這樣的顯身材的衣服,她向來是美而不自知的。
或許是知道,但她低調,不願意顯露出來。
今天卻不同,她打扮精緻,把自己最美的一面都展現出來,就好像煙花最絢爛的時刻。
她很快走到兩人面前,偏頭看向傅時聿,“奶奶叫你過去。”
傅時聿看了她一眼,那雙黑沉沉的眼眸裏沁足了某種意味,可時綏只當看不見。
“你不一起?”
耳邊響起他略帶啞意的聲音。
時綏心跳得厲害,垂着眼搖頭,“你先去,我去一下洗手間。”
傅時聿視線在她腦袋上停足了時間,才擡腳離開。
時綏轉過身,神情凝重地看向他的背影。
耳邊傳來嗤笑,“不用這樣一副可憐樣,想想他爲了得到傅氏把傅靳南裝下山崖的事,你現在做的並不爲過。”
時綏回過神,臉色不太好,“傅靳南的死和他有沒有關係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這麼做不會有好報。”
沈蓁低低的笑開,神情愉悅,就好像聽到了什麼開心的事。
然而下一秒她神情一冷,“我要什麼好報?我在傅家這麼多年,早就是行屍走肉。”
“季允致呢?你這麼做不怕報應報到他身上。”
提到和自己唯一親近的兒子,沈蓁表情纔有了一絲鬆動,然而她也只是淡淡地道,“允致從小善良,也沒什麼心眼,壞事不會發生到他身上。”
這話不過自欺欺人罷了。
但是報應一說,不是更加虛幻嗎?
她只看眼前。
不想再和時綏說些題外話,她淡着表情,“東西呢?”
時綏看了她一眼,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
沈蓁慢了兩步,也跟了上去。
兩個轉進了化妝間,這個房間只有三個人可以用,老太太,沈蓁和時綏。
老太太年紀大了,不用補妝,累了待在休息室就好。
這裏只有沈蓁和時綏會用到,但是剛纔,沈蓁一直陪着傅容裏宴客,也沒機會過來。她沒想到時綏敢把這麼重要的資料就這麼放在化妝間的抽屜裏。
雖然帶了鎖,但是沈蓁一想到自己千辛萬苦想要的東西就在眼前,連心跳都加快了幾分。
時綏手裏拿着資料剛轉過身,就見沈蓁上前要拿走。
時綏手往後一勾,細眉上挑,“一手交證據,一手交資料。”
沈蓁笑了下,“我還會賴你不成?時經年和我無仇無怨的,我也不希望他坐牢。
她嫵妹眼神一轉,“再說,我怎麼知道你給我的資料是真是假。”
話裏話外都是不信。
時綏眼皮輕輕一跳,很快斂了神情,把資料攤在她面前,讓沈蓁一頁一頁地翻看。
直到翻到第五張,時綏“啪”的一聲合上。
“我給足了誠意,傅夫人不要得寸進尺。”
沈蓁收回了還想翻頁的手,臉上揚起笑,“你現在就喊我傅夫人了?怎麼,不打算和時聿過下去了?”
時綏冷着臉沒說話。
沈蓁卻貌似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身體輕輕靠着梳妝檯,低頭看着自己的指尖,閒聊似的問她,
“你以後打算怎麼辦?和時聿繼續過下去,還是離婚?不過看時聿那個樣子,如果不知道真相,是不會離婚的。”
時綏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回,“這不需要你操心。”
沈蓁心情好,也不介意她的冷淡,自顧自地說,“還是說,你頂着他哥哥女友的身份繼續當他的老婆,既忘不了傅靳南,又貪戀傅家的一切。”
“傅家的一切我並不在乎。”
時綏覺得鬱氣難舒,她說完後嘴脣抿得死緊,就好像在剋制着什麼。
沈蓁慫恿,“既然不貪戀傅家的一切,又忘不了傅靳南,那就和傅時聿攤牌啊,他頂着傅靳南的一切,心安理得享受着他擁有的地位和女人,也不知掉傅靳南在地下看到了會不會氣得連投胎都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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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蓁這話說的惡毒,一部分是激時綏,一部分也是因爲泄憤。時綏閉了閉眼,“你說完了沒有?”
“沒有,我想聽你說。”
“說什麼?”
沈蓁勾脣,“說你的決定。因爲我不信你偷了資料後還能心安理得地待在傅時聿身邊,我也不放心你繼續留在傅家。”
時綏覺得自己的喉嚨口像被什麼堵住一樣,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綏艱難的想要開口。
化妝間的門這時忽然被推開,時綏側臉看過去,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