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南檸被嚇了一跳,捂了捂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臟,隨後怒道,“你要嚇死人嗎?”
這一嚇着實讓她有些心悸。
她拍着胸口,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沙發裏的男人沒什麼動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到自己被他嚇了一跳也沒有反應。
她微蹙着眉,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你爲什麼會在這裏?”
昨天消失一晚上的人,突然出現在她公寓的房間裏,怎麼想怎麼反常!
發呆的男人眼神重新有了焦距。
溫南檸這才發現他剛纔說是看着自己,不如說是視線落在她身上,卻是在發呆。
紀宴西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立刻讓不算寬敞的房間有了壓迫感。
溫南檸心口一跳,下意識地迅速下牀。
準備奪門而出的意圖被攔截在紀宴西的懷裏,他堵住她,讓她一頭扎進他的胸膛,被他緊緊地扣在懷裏質問,“你怎麼回公寓睡了?還想着搬回來住?”
“這裏離畫室近,我通宵了一個晚上,工作完只想睡覺。”
她沒撒謊,這是其中一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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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主要是因爲在這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地方纔有一種名爲安全感的東西。
在這樣安全的空間裏她才能不受各種外在因素困擾,能夠不偏不倚地想事情。
她沒有提許詩涵的事。
這讓他既慶幸又不安。
一想到許詩涵可能是在畫室給他發的語音,他想要裝作不知也不太可能。
於是乖覺地主動問,“怎麼會通宵一個晚上?”
溫南檸雙手抵着他硬得過分的胸膛,脣角抿起一絲弧度,似笑非笑道,“我以爲你知道了,你前女友可是當着我的面聯繫你的。”
果然!
幸好!
紀宴西摟住她的雙手用力得把她壓向自己,“我是知道,但不知道她爲什麼這麼做!”
“哦?你沒有去問她?”
紀宴西動作僵了一瞬,意識到不能再隱瞞她,不然兩人的感情可就真的無可挽回了。
想明白這點,他啞着聲道,“我問她了,她說欣賞你的畫工。但是我也警告她了,讓她不要再打擾你。”
溫南檸驚訝地擡頭覷他的表情。
對他的態度有幾分驚訝。他竟然會對許詩涵這麼說?
所以,他現在對許詩涵到底是什麼態度?
是怕她對許詩涵做什麼,還是僅僅對許詩涵來找自己的行爲生氣?
紀宴西沒有感覺到來自於她的牴觸或者是情緒,不免鬆了口氣,卻又忍不住問,“你生氣了嗎?”
溫南檸抿着脣,從他懷抱裏退出來,避開他向客廳走。
紀宴西在身後跟着,看不見她嘴角揚起的弧度,心裏着急,往前幾步攔住她的去路,這才發現她的表情。
漆黑的眼眸裏染上鬆快的笑意,人也跟着貼過來,雙手捧住她的臉,略帶粗糲的手指輕輕摩挲她的臉頰,下一刻,吻落到了她的脣上。
短暫而又親暱。
他低頭輕靠着她的脣,並沒有離開,而是再一次求證,“真的不生氣?”
“你希望我生氣?”
溫南檸挑眉反問。
“當然不。”
他想也不想地回答。
然後又接着脫口而出,“我希望你愛我。”
溫南檸心口一縮。
這是她第一次從紀宴西口中如此明確地聽到這個字。
她幾乎是立刻怔住。
反應過來後想也不想就要逃避這個話題。
她不想被他窺探出自己的感情,誰先愛,誰就輸,這是不變的定律。
在她看來,對紀宴西來說,她的愛會成爲他的籌碼,她的枷鎖。
對許詩涵今天的行爲,她是反感的,但是後來她逼自己把許詩涵當作一名普通的顧客。
如此自己還掙了不少錢。
這麼心理暗示着,倒也不生氣了。
決定他們感情走向的,從來都不是許詩涵做了什麼,而是紀宴西做了什麼。
對於三人的關係,溫南檸雖然還沒決定到底要怎麼辦,但不至於不明事理把今天這一出,算到紀宴西身上。
說白了,在許詩涵和他的關係裏,他也是受害者。
可是不生氣,不代表她會向他坦誠自己的感情。
即使最後輸,她也想留住僅剩的尊嚴。
尤其,他們的關係發展到這個地步,如今之間還隔着一個許詩涵,輕易說出“愛”字,難道不會讓事情變得更復雜嗎?
尤其,她還不知道他的愛在哪裏。
溫南檸是個敏感的人,這和她這幾年的經歷有關,失去太多,便會想要牢牢守住自己僅存的東西。
她的感情,她的自尊,就是爲數不多的屬於自己的東西。
這兩樣東西在她看來又是此消彼長的關係。
一旦暴露自己的感情,勢必失去了自尊,她不會允許在不知道紀宴西的感情之前去冒險。
此刻面對他這句明顯試探的話,她也只是裝作沒聽明白帶了過去。
“我餓了,去喫點東西吧。”
這麼明顯地轉移話題,他又怎麼聽不出來。
原本還算愉悅的俊臉倏然冷了幾分,但到底也沒表現得更明顯。
如今這個局面是自己造成的,能維持成現在這樣已經該慶幸了,再多的他也不敢求。
他沒說什麼,和她一起上了車回山頂。
後座上,他才解釋,“我讓仙姨做了晚飯,你昨晚加班肯定沒有好好喫飯,今天也沒喫就睡了吧?這樣的胃怎麼能受得了外面的油膩?我讓仙姨做了些清淡的。”
不得不說,這世上沒人比紀宴西更瞭解她了。
如果不是陸熙然帶早飯給她,她自己是懶得買的。
紀宴西要想對一個人好,真的是沒話說。
無論是許詩涵還是自己,在每一段感情中,他都盡力而爲。
說起來,他其實比很多男友都合格。
溫南檸雖然沒有經歷過別人,但至少看過的不少。
自己對這段感情沒信心,不過是對自己沒信心,她把這種擔憂帶來的煩躁發泄到了他的身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爲自己的心情找到點平衡。
她想着心事,無聲地看向窗外。車裏很安靜。紀宴西卻不喜歡這種安靜。
他伸手去勾她的下巴,略有薄繭的指腹觸碰到她嬌嫩的皮膚,流連片刻,才勾着往自己這個方向來,壓着音調問,“怎麼不說話?我喜歡聽你說話。”
溫南檸被他一雙又沉又欲,又黑漆漆的桃花眼盯着看,臉上熱浪襲來。
他這是放飛自我了嗎?
情話像不要錢似的往外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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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晚去哪兒了?”她腦子一轉,抓了個問題就趕緊說出來。
紀宴西神情一淡,鬆開手,語調平穩,“我爸回來了,昨天被老爺子扣着審了一晚上,我也不好走。”
溫南檸怔了怔,
確實沒想過會是這個原因。
“他昨天剛回來?”
紀宴西搖頭,“聽說回來幾天了,不過一直在紀郡勵那兒。”
“和他有什麼關係?”
怎麼紀郡勵什麼都要插一腳?
溫南檸對他實在沒什麼好感,若不是看在他是紀宴西堂哥的份上,她都不想和他說一句話。
但紀宴西本就沒什麼兄弟姐妹,好不容易有一個,卻處處和他作爲。
在這點上,她還是挺爲他打抱不平的。
大概是聽出了她語氣中的維護之意,他心情好了幾分,淡淡地道,“估計是想從我爸手裏拿股份,想要重新殺回帝星。”
溫南檸看了她一眼,下意識想要問他問題,但涉及他爸爸,想着可能會引起他不好的回憶,猶豫了一秒,還是決定不開口。
紀宴西卻不甚在意,他把她摟進懷裏,平淡地道,“他回來了,總要見到的,你放平常心就好。”
溫南檸沒說什麼,幾分鐘後,帶緩緩地“嗯”了一聲。
對這個從小拋棄兒子,遠離家鄉,逃避自身責任的人的觀感,溫南檸從來說不上一個好字。
可他是他的父親。
如果她和他繼續走下去,再怎麼也躲不開的。
車裏的氣氛說不上好。
因爲紀仲淮的原因,紀宴西一整個晚上都顯得有些沉默。
直到睡覺前,他摟着昏昏欲睡的她,低低沉沉地問,“我們結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