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淡漠又帶着淺淺的挑釁。
溫南檸聽到這話忍不住蹙了眉。
這房子果然還是他的?
他是一直住在這裏,還是聽說她回來了才故意製造見面?
不是她多想,而是這個時間點,非週末,又不是上下班時間。
如果是巧合,那也真是太巧了。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猜想,紀宴西緊接着說了一句,“我要出差,告辭。”
說完,眼神落在抱着孩子的溫南檸身上,也僅僅停留了一秒,擡起下巴,關門走了出去。
原來是因爲出差!
她到底在期待什麼?溫南檸有些懊惱。
隨着電梯的開合關閉,可以聽出來他已經走了。
她舒了口氣,轉身推開公寓的門。
房子很久沒有人住,空氣都顯得有幾分沉悶。
溫南檸拍拍小埃的背,然後把放他在沙發上,自己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打開窗戶通風。
陸御風站在玄關處,沒有進來,他公司下午還有會,但心裏有話要說,站在那裏一時猶豫着該不該現在說說出來。
就在電梯上來的時候他還在想要不找個合適的時間談,但是一看到紀宴西,他忽然覺得,擇日不如撞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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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南檸轉過身,見他站在玄關也不進來,走過去接過他手裏的行李箱,“你是不是還有事?你去忙好了,我這裏沒事了。”
“我……”
話到喉嚨口,還是說不出來。
陸御風覺得和最難溝通的商業夥伴談判都沒這麼艱難,看着她愈發清豔的臉,有再多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算了,還是改天吧。
他擡起手錶看了眼,順勢道,“確實下午還有事,那你們先休息?小埃,再見。”
陸御風朝他揮手,然而小傢伙嘴一撅,“埃裏克斯。”
“我叫埃裏克斯。”
小埃只能姨姨喊。
陸御風笑了,“好,埃裏克斯,我們下次見。”
說完,再看了她一眼,轉身關門離開。
溫南檸頭疼地捏了捏額角,轉臉和小埃對視一眼,“還想睡覺嗎?肚子有沒有餓?”
“我想媽咪。”小埃扭了扭屁股,然後掙扎着從沙發裏下來,跑到溫南檸面前,一把抱住她的腿,擡起頭,眨巴眨巴地盯着她,“我們去找媽咪吧。”
溫南檸笑着蹲下身,“你不累嗎?”
小傢伙搖着頭,用那雙長大後能迷死人的藍色眼睛乞求地看着她。
溫南檸沒法,“讓姨姨收拾下,等會帶你去找媽咪好不好?”
小傢伙立刻乖巧地去推她的行李箱。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溫南檸幾乎都沒睡。
若不是她曾經有過照顧秦雙的經歷而有了經驗,否則讓他們一個人帶着孩子飛回來,還真沒有這個勇氣和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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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周賽琳決定將兩人的事業重心轉移回國內後,她就馬不停蹄地開始籌備。
周賽琳本身就是很有想法的女強人,想到什麼就要立刻去做,之前溫南檸還沒有畢業,不能回北城,於是周賽琳自己倫敦和北城兩邊跑。
至於爲什麼選在北城,也是因爲周賽琳覺得這邊朋友多,城市也夠繁華,所以不做第二選擇。
周賽琳當年之所以要回去英國,也是因爲當時已經有了五個月的身孕,而她又和法國男友分手,一個人懷着身孕又要忙事業,所以她一聽溫南檸也去了倫敦,便想盡辦法說服她一起合作美術館。
小埃出生後,是周賽琳和保姆一起分工照顧,在陸御風康復後,溫南檸也會搭把手。因爲周賽琳要回北城,經常不在倫敦,不在的時候小埃就由溫南檸照顧,倒像是她半個兒子。
這次因爲北城的美術館裝修開始收尾,她需要先回,於是就把小埃留在了倫敦。
前幾天溫南檸剛完成畢設,小埃吵着鬧着要媽媽,沒辦法,她只能把那邊美術館的事交代了下,自己帶着小埃回北城。
小埃其實很好帶,一路上不吵也不鬧,但畢竟是小孩子,又在飛機上睡不安穩。他睡不安慰,溫南檸就不敢休息,一路下來,她沒休息幾分鐘。
她簡單洗漱了下,擦乾臉,簡單化了妝,讓臉色看上去不至於太憔悴。
然後把早已長長的長髮編成麻花辮放在一側,從行李箱裏拿出一件乾淨休閒的連衣裙換上,又找出一個帆布袋,把小埃可能要用上的東西都帶上,便牽着他出門。
走出電梯時,溫南檸牽着小埃往外走,邊走邊囑咐他,“小埃要自己走哦,姨姨抱不動你了。”
“可是我還很小啊,走不了太多路。”
這小胖墩,剛走兩步就喘了,趴着她的腿一步也不肯走。
溫南檸被他這個耍賴樣可愛到了,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腿,她自己一步一步拖着他往外走,小短腿就這樣趴着她的腿跟着往外走。
走到大樓外面,溫南檸把帆布包跨在肩上,無奈地看他一眼,“真的要抱?”
小傢伙眼珠子咕嚕一轉,正要說好,忽然嘴巴張大,指着不遠處,“那個叔叔……”
溫南檸順着他指的方向轉過頭去,看到不遠處站在樹下吸菸的紀宴西。
男人一雙沉沉黑眸正看着他們,臉上的表情掩藏在樹的陰影裏看不真切,身子被剪裁高級的西裝包裹得挺拔頎長卻也顯得孤高。
溫南檸臉上的笑容漸漸收去,心也跟着撲通撲通地跳起來。
她慌亂地低頭,手腳頓時都不知道放哪裏了。
她彎下腰抱起小埃就要走,然而他站着的地方是必經之路,溫南檸咬咬牙,決定當沒看到。
紀宴西捏着菸蒂,就這麼站着,看着那女人的腦袋躲在孩子身後,小碎步地從眼前走過。
男人眼底情緒翻滾。
這女人一葉障目,以爲躲在後面他就看不到了?
還是只是單純地不想見他?
一想到這個可能,男人手握成拳,連菸蒂殘留的火星燙在手心都沒有感覺出來。
他盯着她疾走的身影,腦海裏閃過兩年前的那一夜。
那一夜他對她說了他愛她,只爲了留住她。
而她也把柔情和主動都給了他。
他以爲那是和好的信號。
可當他第二天醒來時,別墅裏空無一人,甚至連只言片語都沒有留下。
他查了監控,看到她幾乎是等自己睡着後立刻就離開了,走得決絕而堅定。
那種被欺騙被拋棄的荒謬感狠狠砸在了他的心上。
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覺得當時如果自己追上去,肯定會殺了她。
所以他沒有去。
後來過了一段時間,他氣消了,單方面決定給她時間。
等她自己後悔,等她再也忍受不了變成植物人的陸御風。
他甚至陰暗地想,她總有走投無路的一天,說不定那一天就會回來找他了。
他等了三個月,等來了陸御風清醒的消息。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這樣,她就不需要因爲愧疚繼續留在陸御風身邊了。
換句話說,她就可以回到他身邊。
可是她沒有回。
他又安慰自己,沒關係,陸御風剛恢復,聽說還要做康復治療。
他還可以等。
這一等又是大半年。
然後傳回來的消息就是她在倫敦定居,並且開始新的學業和事業,和陸御風也同進同出,照顧他,兩人時常出去旅遊,甚至陸家傳出兩人要訂婚的消息。
她根本不想回來,也不想回到他身邊。
他的等待變成了一個人的笑話。
某一天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不再抗拒相親,紀仲淮安排幾次他就參加幾次。
他本以爲她會在倫敦定居下來,以後也不會再回來。
既然都不是她,和哪個女人在一起又有什麼所謂?
可前幾天就從陳凌珏那裏得知她要回國發展。
聽到這個消息的一剎那,他忽然眼前豁然開朗,突然覺得自己終於活過來了,甚至在得知她把原來租住的房子買下後,就毅然決然地高價買回已經轉手的公寓。
就好像心底的灰燼忽然又被點燃,慢慢的火星亮起。
沒見到她之前,他渴望看見她,可今天猝然相遇,而她一副完全不想見到自己的樣子,又勾起了那一晚後對她的怨恨。
紀宴西扔了菸蒂,大步往前面恨不得用跑的女人走去。
溫南檸全身緊繃,恨不得趕緊離開,可抱着孩子她走不快。
小埃見她這麼反常,忍不住好奇的看看她,又扭過頭去看紀宴西,“叔……”
小傢伙還沒開口,整個人直接被紀宴西搶了過去,圈在腋下。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得小埃小臉一白,“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然而,紀宴西沒有停,直接往外走。
忽然失了臂彎裏的重量,溫南檸嚇了一跳,等聽到哭聲,才反應過來孩子被搶走了。
她急得去追,“紀宴西,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