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歲,你果真是夠蠢!尋常走路,你也能摔着!’’晏知行跑進亭子裏,對着之歲劈頭蓋臉一頓訓斥。
之歲哭得正難受,淚眼朦朧間看到了晏知行的身影,又聽到他訓斥的聲音,哭聲都驚得頓住。
抽泣聲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憋得之歲難受,小臉皺成一團。
晏知行上前,也沒問過之歲的意思,二話不說便抱起之歲。
之歲本就震驚他的出現,現下被抱起來,更是驚慌失措,想想今晨他做的噁心事,心中罕見地升起怒火,劇烈地掙扎起來,‘‘放開我,別碰我,我不用你管我,放手。’’聲音中帶着哭腔,讓人聽着心裏難受。
可晏知行將之歲錮得太緊,之歲這點力氣,根本掙脫不開,反而因掙扎扭動蹭到了傷口,傷勢更重,疼得之歲直抽氣。
‘‘別動,你現在這個樣子,不要我管,你怎麼回去?’’晏知行在之歲耳邊冷冷地道。
之歲自然知道,這偏僻之地,遠離市區,少有人來,自己又受了傷,靠自己一個人很難回家。
之歲面色難堪,卻無從反駁。
見之歲掙扎的幅度小了,晏知行乘勝追擊,‘‘不管你心中多不願,眼下只能選擇跟我走,不是嗎?’’
之歲有些發愣,是啊,自己從來都只有一個人,即便是哪一天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所以,跟誰走,去哪裏?又有什麼分別。
之歲沉默不語,不再掙扎。
晏知行沒想到之歲竟有這般消沉的想法,只以爲自己的話勸住了之歲,他稍稍放下心,把西服脫下,搭在之歲身上,擔心之歲再淋到雨,索性將之歲的頭也蓋在衣服裏。
晏知行把之歲抱緊護在懷裏,衝進雨幕。
之歲被晏知行的氣息包裹着,他愛整潔,身上的味道很乾淨好聞,像雪松,甘冽清新。
雨勢不減,之歲被衣服蓋着頭,狹小的空間使之歲感官更加敏銳,她聽到晏知行因快速行走而劇烈跳動的心,感受到晏知行護着自己時的小心翼翼,心中微動。
好像此間此地,此時此刻,這世上只有他們二人。
之歲苦笑,閉了閉眼,總是這樣,晏知行,你總是對我若即若離,忽近忽遠。
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不再執念於你,你卻非要來招惹我。
我到底該怎麼做,你纔會滿意?
車子距離亭子並不遠,加上晏知行走得急,兩人很快便到了車子旁。
晏知行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將之歲小心地放到車座上,接着擡手想爲之歲繫上安全帶。
之歲全程都低着頭,迴避着晏知行的目光,不肯正眼看他,連個餘光也不給他。
晏知行氣極,自己都來尋她了,她竟這樣不識好歹,索性也不看之歲,系安全帶時,將頭偏到一邊,幾次沒有找對地方,繫了個寂寞。
實在是丟臉,晏知行冷哼一聲,不再管這勞什子安全帶,‘‘你自己系!’’語氣頗不平靜。
之歲哦了一聲,算是答應。
誰知晏知行聽到這一聲哦,更氣了!
顧之歲,你倒慣會敷衍我,早知你這般狼心狗肺,我就不該管你。
看着之歲仍無知無覺的樣子,晏知行長舒一口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之歲。
他賭氣似的站在車門旁,任雨水打到自己身上。
因車門大開,風呼呼地颳着,挾帶着不少雨水吹進車裏,之歲雖蓋着晏知行的衣服,卻還是感覺到了一股寒涼,臉色愈發白了。
之歲知道晏知行在等着自己求情服軟,可這一回,她不想再委曲求全了,偏偏不擡頭。
之歲這倔強的樣子,使晏知行怒火中燒。
可看到之歲蒼白的小臉,燃燒的火氣中還是帶了幾分心疼。
晏知行不僅心疼心慌還委屈,之歲從來沒有這般與他鬧過脾氣,看見自己一直淋在雨中,卻一點也不心疼,晏知行也有些束手無策。
罷了,罷了,現在也不是教訓她的時候,自己大人大量,先不和她計較了,晏知行爲自己找了個藉口,他將車門關好,氣沖沖地上了駕駛座。
晏知行心緒複雜,開車的時候沒把握好度,車子行駛地很快,之歲不自覺懸着心,臉色更加蒼白,死死咬着下脣。
餘光瞥見之歲害怕的樣子,晏知行慢慢降下了速度。
十幾分鍾後,車子回到了湖山別墅。
中年女人在監控中看到晏知行的車又回來了,早早出來相迎,看着晏知行下車,將之歲從副駕駛抱了出來。
‘‘王阿姨,你去準備一些薑湯和熱粥,還有叫林慕白來一趟。’’說完,晏知行就抱着之歲上了樓。
這中年女人姓王,一直在晏家做事,算是看着晏知行長大。
當年晏家內亂,晏知行昏迷不醒,是她一直在醫院照顧着晏知行,直到晏知行康復,晏知行對她頗爲敬重信任。
此番把她叫到湖山別墅,就是看在她爲人細心、對晏家有情有義的份上,過幾日的謀劃還需王阿姨幫忙。
王阿姨看着晏知行行色匆匆的樣子,心中驚奇,自車禍過後,晏知行愈發沉穩,少有這般慌忙的神態。
看來,這位顧小姐,本事不小。
晏知行將之歲抱進主臥,放到沙發上,轉身去置物臺上翻找醫藥箱。
晏知行拿着醫藥箱坐到之歲身旁,將之歲的左腿輕輕擡起,放到自己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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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歲的左腿擦傷嚴重,如玉般白皙的腿上遍佈擦痕,最大的一處擦傷在小腿處,皮被蹭掉大塊,許多細小石子嵌進肉裏,看起來頗爲嚇人。
最要緊的是之歲左腿傷到了骨頭,膝蓋骨處扎心的疼。
晏知行不過稍稍移動了一下之歲的左腿,之歲便疼得打顫,身體不自覺地抽動。
‘‘看來是傷到了骨頭,忍着些,我已經叫了醫生來。現在我先爲你清理一下傷口,要是感染了就麻煩了。’’晏知行說道。
晏知行語氣雖還是冷冰冰的,但字字句句都是在關心之歲,之歲也不會不識好歹。
‘‘謝謝。’’之歲小聲道謝。
晏知行不再看之歲,低下頭爲之歲處理傷口,先用鑷子將石子夾出來,再用棉籤沾了酒精細細擦拭着傷口。
即便晏知行已經很小心了,之歲還是疼得厲害,眼中泛起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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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之歲的疼痛,晏知行愈發小心翼翼,不敢輕易亂動以防扯到之歲的傷口。
好不容易將之歲腿上和手臂上的擦傷清理完,晏知行覺得自己的手都僵了,眼也有些花,因一直彎着腰,背也有些痛,總之,渾身難受。
他慣不會委屈自己,湊到之歲面前,輕輕地說:‘‘爲了給你清理傷口,我現在手也痛,背也痛,眼睛也難受,你準備怎麼報答我啊。’’
晏知行說這話的時候,丹鳳眼直勾勾地看着之歲,語氣中有些邀功和撒嬌的味道,呼出的熱氣吹在之歲臉上,癢癢的、麻麻的。
之歲有些被蠱惑到,下意識想答應,可餘光看到這間屋子,想到今晨晏知行的所作所爲,心下一緊,脫口而出:‘‘我們已經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