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初韞驚訝道。
燕瑾瑜也有些訝然，林初韞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他早覺察有人靠近，只是那人氣息孱弱，不會武功，對他造不成威脅，燕瑾瑜便也沒有理會。
來人一直看他練劍，沒有出聲，不像是找茬尋仇的，燕瑾瑜練完劍便想着走。
誰知她竟跟着他，燕瑾瑜這纔回身看去。
哪裏想到，這人竟然是初韞。
“你怎麼在這裏？”燕瑾瑜問道。
青年聲音低沉好聽，初韞莫名有些臉熱。
看人家練劍看呆了不說，還想着跟上人家，着實丟臉。
初韞微微垂眸，“我…我…我來山上觀景，誤入此地，打擾公子練劍，實在不好意思。”
少女盈盈一拜，密密匝匝的睫毛團聚着，瑩白的面上染着點點紅暈，看起來很羞澀，也有些緊張。
燕瑾瑜擰眉，第一次見初韞的時候，哪怕被劍抵着，她都面不改色，始終沉着。
怎麼這次倒扭捏起來。
“不必道歉，不過一件小事。”燕瑾瑜道。
“姑娘既然是來觀景的，我也就不打擾了。”他又道。
這話的意思是要走。
初韞張了張脣，想叫住他，卻無名目，不禁攥緊手中的帕子，頭垂得更低。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他。
耳邊忽然傳來破風之聲，初韞擡眸看去，卻見一柄飛劍直直衝她而來。
她四肢發僵，後背泛起一陣冷意，驚得瞳孔微縮，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在劍將要到她面前的時候，初韞忍不住閉上眼睛，滿臉絕望。
劍身擦過她的側臉，向後而去。
等了會兒，沒有疼痛傳來，初韞嘗試着睜開眼。
燕瑾瑜正快步向她走來，目光越過她，看向她的身後。
初韞微微側頭，方見她剛剛倚靠的桃花樹樹枝上盤踞着一條蛇，蛇身上插着一柄劍，將它死死釘在樹上。
蛇頭軟軟垂下，死得不能再死。
初韞見到蛇和劍，才知自己剛剛死裏逃生，撿回來一條命。
她手腳冰冷，沒有一點暖意，靈魂像是被抽走了，只餘一具軀殼。
燕瑾瑜和初韞擦身而過，一個起跳，握住劍柄，將劍抽了出來。
伴隨着劍的離去，蛇身跌落，掉在地面上，距離初韞只有幾步之遙。
初韞木然地看着地上的蛇，心臟狠狠揪起。
燕瑾瑜取了劍，看到劍尖上染着的血，忍不住皺了皺眉。
面具擋着，看不見他臉上的嫌惡，否則倒損了他一身的風度。
他轉過身，看向初韞。
卻見初韞呆呆愣愣，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樣。
燕瑾瑜挑了挑眉，覺得無趣。
區區一條蛇，就嚇成這樣，不愧是從小養尊處優的小姐。
他沒有那個閒心，哄這位小姐展顏，抑或寬懷她兩句。
肯救她，已經是他最大的慈悲。
收回視線，燕瑾瑜提着劍，便準備離開。
耳邊忽然傳來女子的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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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瑾瑜動作很快，從出劍到收劍，不過幾息的功夫。
而這短短時間，初韞親眼看見一條蛇身死，滾落在她不遠處，受到的衝擊不可謂不大。
心臟處的疼痛，使她徹底回神。
初韞面色刷得變白，死裏逃生的喜悅、命懸一線的恐懼，揉在一起，令她脆弱的心臟承受不住。
窒息感倏忽而至，心臟擠壓的痛苦迫她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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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捂住心口，因恐懼脫力的四肢再也無法支撐她站立。
她後退兩步，整個人搖搖欲墜。
燕瑾瑜聽到聲音，雖不情願，還是來到初韞身邊，拉住了將要跌倒的她。
入手便是她冰冷的體溫。
燕瑾瑜原本以爲初韞只是嚇到了，反應纔有些大，完全沒有想到她又發病了。
待看到她慘白的面容時，燕瑾瑜一驚。
“你怎麼了？”
初韞太難受了，沒辦法迴應他，朝他身上倒去，撲了他滿懷。
少女軟軟的身體砸在身上，不疼，卻是燕瑾瑜從沒有體會過的感覺。
他下意識丟掉手中的劍，接住少女。
初韞的頭靠在燕瑾瑜肩上，已然疼得失去神智。
燕瑾瑜便是有旖旎的心思，想到初韞的病，也消失得一乾二淨。
“醒醒，你丫鬟呢？”燕瑾瑜問道。
沒人答話，燕瑾瑜眉頭緊皺，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初韞病發得急，該怎麼救她？
他將初韞打橫抱起，看着她殊無人色的臉，有些不忍，邁大步子，準備下山。
路過亭子的時候，燕瑾瑜聽到細弱的聲音。
“荷……包……藥……”
原是初韞恢復了一絲神智，斷斷續續同他說話。
猜到初韞話裏的意思，燕瑾瑜忙進入亭子，將初韞放在長椅上。
她半眯着眼，因爲呼吸不暢，胸口劇烈起伏。
將她扶正靠穩後，燕瑾瑜蹲下身，擡手解初韞腰間的荷包。
打開荷包，果然看到了似曾相識的藥瓶，燕瑾瑜暗自鬆了口氣。
他取出一粒藥，坐到初韞身邊，準備餵給她。
猛然想到她沒有力氣，恐怕吞不下藥丸，萬一卡在喉嚨裏，才真會斷送了初性命。
正煩躁之際，聽到水流的聲音，燕瑾瑜面色一鬆，快步來到泉水邊。
隨手採摘樹上一片大葉子，捲成漏斗狀，舀了一捧水，趕回初韞身邊。
有了水，喫下藥丸就容易許多。
眼見初韞吃了藥，呼吸舒暢了些，燕瑾瑜緊提着的心慢慢放下。
“水。”她喃喃道，脣色發白，沒有一點顏色。
瞧這副可憐樣子，燕瑾瑜只得又取了一些水。
因初韞身上沒有力氣，喝水的事也要燕瑾瑜代勞。
爲方便給初韞喂水，他右手攬過初韞的肩，左手拿着用葉子裝的水，餵給初韞。
葉子裝水，到底不周全，初韞邊喝，水邊漏，很快水漬就打溼了初韞胸前的衣服。
遠遠看去，一陌生男子懷抱着初韞，與她甚是親密。
趕來的青鳶、青鶯並一道攆來的宋昭明看到這般景象，驚得不能自已。
“放開她！”宋昭明怒喝一聲，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燕瑾瑜尋聲看去，便見一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衝他而來。
他能感覺到，來人帶了殺意。
燕瑾瑜擰了擰眉，目光也變得不善起來。
他和宋昭明四目相對，空氣中瀰漫着劍拔弩張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