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知行見之歲不說話，心中擔憂，他擡手將之歲慢慢扶起來，讓之歲靠坐在牀頭。
“歲歲，先喝口水，你睡了這麼久，滴水未進，嗓子肯定難受。”晏知行倒了一杯水，遞給之歲。
之歲確實口乾舌燥，也沒推辭，將滿杯的水喝了下去，稍稍緩解了幾分難受。
晏知行接過杯子放到桌子上，想着之歲現在應該好受些了，便又開口問道：“歲歲，你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能告訴我嗎？”
他刻意壓低聲音，用溫柔的語氣跟之歲說話，想蠱惑之歲說出心中的鬱結。
晏知行確實不太明白，明明之歲昨天晚上還在跟他撒嬌，他們兩個人還那麼親密，怎得不過一夜，之歲就對他避之不及，還有了心事。
之歲並不直視晏知行，她低着頭，還是什麼也不肯說。
“歲歲，到底發生什麼了？爲什麼慕白說你心緒不寧?明明昨天你還好好的。”晏知行見之歲一句話也不說，胸口發堵。
對之歲的擔心和滿腹的疑惑漸漸使晏知行心中升騰起怒火，他雖強壓着怒氣，但聲音不免還是透着冷硬。
之歲本來就難受，又聽到晏知行帶着火氣的聲音和幾乎是質問的語氣，心中的委屈更勝，也不想管那麼多了，索性豁出去，質問晏知行：“你前幾天半夜出去到底是去見了什麼人？你是不是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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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把這些問出口，之歲的心鬆快了不少，沒有早上那麼難受了。
因爲嗓子不舒服，之歲的聲音不大，略帶了幾分沙啞，但她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石子一樣砸在晏知行心口，令晏知行愣在原地。
他直直的看着之歲，瞳孔微微放大，呼吸微窒，沒有想到之歲會問出這樣的話。
她到底知道了什麼?誰告訴她的？該怎麼跟她解釋？晏知行腦子裏飛快閃過這些想法，他隱隱猜到是顧清辭搞的鬼。
之歲靜靜地看着晏知行，眼神很平靜，沒有歇斯底里的質問，沒有聲嘶力竭的指責。
可就是這樣安安靜靜甚至可說的上乖巧的之歲，卻讓晏知行的心一沉再沉。
這樣的之歲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歲歲……”晏知行略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思緒，“歲歲，你可是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
晏知行打量着之歲，想從之歲的臉上看出一點端倪，他想知道之歲到底知道了多少，是僅僅疑惑那天晚上的事，還是知道了其他更多的事。
他的顧慮很多，他和顧清辭那些少年相許的往事、顧清辭的歸來、他最開始想讓之歲做替身的齷齪心思，太多太多不能讓之歲知道的事。
晏知行不知道之歲是否知道這些事，他擔心萬一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泄露更多祕密就不好收場了。
聽晏知行這麼問，之歲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但她的眼睛卻變得暗淡，裏面藏着深深的哀痛，小手緊緊抓住牀單。
被背叛的痛苦和無邊無際的害怕，排山倒海向她襲來，令之歲險些喘不過氣，但之歲沒有因爲難受而避開晏知行的目光，眼睛直直的看向他。
“我只想知道你那天到底去了哪裏？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我只想知道真相。”之歲連連質問，她的聲音微顫，帶着一分脆弱，卻又那麼堅定。
晏知行見之歲一直追問那天夜裏的事，心下稍安，臉色明顯放鬆不少，看來之歲很有可能知道的並不多，不過那天的事之歲又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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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知行臉上做出愧疚的表情，目光微垂，似乎不敢和之歲對視，試探道：“歲歲，對不住，我確實騙了你。”
說完，他便不再說話，像是等着之歲的審判。
之歲聽到晏知行這樣說，胸口悶悶地疼，心口處傳來窒息的痛苦，這一刻，她所有的僞裝和堅強土崩瓦解，忍不住落下眼淚。
晏知行想爲之歲擦掉眼淚，手還沒有碰到之歲的臉，便被之歲躲了過去。
晏知行撲了個空，眼神微暗，繼續道：“歲歲，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
這句話完全點燃了之歲的怒火，她拔高聲音質問：“不想讓我擔心！好一個不想讓我擔心，你究竟是害怕我擔心，還是害怕我會攔着你，壞了你和別的女人親近的好事？”
之歲說完，自己都愣住了，她明明不斷在心裏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不要做出難堪的姿態，不要讓晏知行看低了自己。
可是她真的忍不住，聽到晏知行幾乎默認的話，她的理智被心中的酸澀和怒火燒得消失殆盡。
晏知行試出了之歲瞭解的情況，之歲知道自己去見了顧清辭，想來是生氣自己隱瞞了她並且有點喫顧清辭的醋，一切還有轉圜的餘地，他應該歡喜的，可他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看着之歲眼中的傷痛和失望，晏知行的心好像被人用刀一片一片割下來，承受着凌遲一樣的痛苦。
之歲見晏知行遲遲沒有回答，自嘲一笑，擡手擦乾臉上的淚水，“晏知行，你走吧，我現在不想見到你。”她還想保留自己最後一點自尊，不想再和晏知行進行無謂的爭執。
說罷，之歲轉過身，準備躺下。
晏知行見之歲心灰意冷的樣子，心中慌張，她握住之歲的雙肩，將她轉到自己面前，面對着自己。
之歲想掙扎卻沒有掙開，不禁怒道：“放開我，你放開。”
晏知行恍若未聞，緊緊鉗住之歲，將她擁入懷中，“歲歲，你還沒有聽我解釋，不能這樣判我死刑。”
之歲聞言冷笑，“你還想說什麼？”
之歲現在滿身是刺，既刺疼晏知行，也刺疼之歲自己，說完這句話，之歲陷入沉默。
“歲歲，我不知道你聽誰說了什麼離間我們的話，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對我很失望，但哪怕是爲了安安，也請你聽我說完，好嗎？”晏知行懇求。
之歲本來不想再和晏知行糾纏下去，但聽晏知行提到安安，之歲渾身一僵，不再掙扎。
晏知行見自己勸住了之歲，心中歡喜，他慢慢放開之歲，直視着之歲，之歲卻不肯看他，晏知行心中微苦，繼續道：“歲歲，我那天確實騙了你，我沒有調查車禍的事，我…去見了一個老朋友。”
之歲聽到這裏，才擡眸看向晏知行。
之歲眼中的情緒太過複雜，晏知行幾乎不敢再看之歲，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迴避之歲的眼神，於是晏知行勉強扯出一絲微笑，來掩蓋自己的心慌。
“歲歲，那個老朋友是我的青梅竹馬，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後來她去了a國，我們就再也沒見過了。這次她回來辦事，馬上又要走了，所以我纔想着見她一面，敘敘舊。”晏知行緩緩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