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知行驚恐地看着桌子上的照片，照片凌亂地交疊在一起，但還是能清晰地看出那些照片是他和其他女人的親密照，其中甚至有之歲和他在一起的照片。
不止這些，還有他和顧清辭年少時的合影。
刺骨的涼意從心底蔓延到全身，使晏知行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身體裏好像有東西在撕扯他的皮肉，令他疼得痙攣。
眼前的一切令他失去了往日的鎮定，他的手死死扶住輪椅手柄，勉強支撐着自己。
他面色煞白，嘴脣也失去血色，腦子裏思緒紛亂，似乎不太能理解這些照片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該怎麼辦！
就在晏知行失神的時候，之歲慢慢看向他。
之歲的臉色不比晏知行好到哪裏去，慘白無光，一向明亮的杏眸滿是空洞，沒有焦距，她的眼睛木木地盯着晏知行，沒有一絲感情。
晏知行被之歲的疏離的樣子嚇住，如夢初醒，他顫抖着手想摸摸之歲。
之歲卻在這時有了反應，她猛地拍開晏知行的手，力道之大，似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同時，之歲的身子後撤，一臉驚恐地看着晏知行，一點也不想晏知行靠近自己，好像晏知行是什麼髒東西。
晏知行的手被拍得通紅，一種難言的刺痛從被之歲觸碰的地方迸發，過電似地順着晏知行地脊柱鑽進他的心窩，極致的痛苦使他眼尾泛起一抹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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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之歲眼中的害怕、懷疑甚至是厭惡，晏知行覺得喉嚨裏涌起一股腥甜的味道，口腔裏滿是苦澀，巨大的恐慌和害怕幾乎將他淹沒，他剛剛想到的辯解之詞被壓在嗓子裏，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害怕如果把那些毫無說服力的話說出來，之歲會更厭惡他。
之歲捂住胸口，直直地看向晏知行，聲音顫抖，隱隱含着幾分淒厲，質問他：“你和顧清辭…你們…你們曾經在一起過嗎？”
僅僅這一句話，之歲說得斷斷續續，她強壓着心中的痛苦，勉強把話說完。
晏知行自知瞞不住，一言不發，點頭承認。
之歲眼中帶着一絲瞭然，繼續問道：“你是把我當成她的替身才和我在一起的嗎？”
說到替身兩個字，之歲的聲音顫抖地不成樣子，這兩個字像利劍一樣刺進之歲的心，也刺進晏知行的心。
晏知行搖頭，“不是的，歲歲，我愛你！這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樣，以前是我糊塗，但是現在我…”他想告訴之歲，他沒有，他已經不再把她看成是顧清辭的替身了，他，真的愛她啊！
“別說了，你沒有什麼？你沒有把我當成是顧清辭的替身？你沒有一而再再而三地騙我？還是你沒有在跟我交往的同時還和別的女人親親我我？”見晏知行變相地承認，之歲再也不想聽到他的辯解，直接打斷他的話，反脣相譏。
她不傻，顧清辭走之後，她一點一點回想自己和晏知行相處的過往，想到他說自己穿紅衣更好看、想到他有時候會叫自己顧顧、想到他有時會對着自己的臉失神、想到他曾誇自己的眼睛生得好……
那些她視如珍寶的過往，那些她暗暗心動的瞬間，那些她以爲的動人細節，原來都只是他思念顧清辭的證據，他們的回憶處處閃現着顧清辭的影子。
撕開表面的遮羞布，他和她的關係竟是如此不堪！如此令人厭惡！
之歲忍不住乾嘔，她是真的對晏知行做的事感到反胃！
晏知行忍不住上前，想看看之歲的情況。
之歲從嗓子裏擠出四個字，“別靠近我！”
晏知行身體僵住，真的不敢再靠近之歲一步。
之歲繼續說道：“怪不得，怪不得你告訴我喜歡我穿紅色，怪不得你有時候會叫我顧顧，怪不得你誇我的眼睛好看。”之歲不禁笑出聲，眼淚也跟着落下來。
晏知行絕望地看着之歲，之歲說的那些事漸漸浮現在晏知行眼前，他方知原來他真的一直在帶給她痛苦，他的所作所爲是如此的可憎，他一直在羞辱她！
晏知行看着之歲，目帶懇求，希望之歲不要再說了，他的心已經被之歲的話碾得血肉模糊了。
之歲卻不理他，繼續在他心上插刀。
“你看着我的時候，是不是一直在想着顧清辭啊！你這麼喜歡她，爲什麼不去找她？爲什麼？爲什麼你要把這些噁心的事加諸在我的身上。”之歲痛苦地質問，聲聲帶血，悲悽駭人。
晏知行再也承受不住，他的眼中含着淚，祈求着之歲：“歲歲，你不要這樣，我愛你啊，我真的愛你，以前是我鬼迷心竅，是我的錯，歲歲，求你，求你原諒我！”
他真的害怕會就此失去之歲。
“這就是你的愛嗎？你的愛真是令我噁心！”之歲臉上浮現厭惡，錯開眼，不再看晏知行，彷彿多看晏知行一眼都讓她覺得噁心。
晏知行被之歲的舉動刺痛，眉眼間盡是灰敗之色。
他腦子裏只有兩個字——噁心！
哈哈哈，噁心！他的歲歲覺得他的愛噁心，覺得他這個人噁心！
之歲的每一句質問，都一點一點地撕扯着晏知行給他們這段感情蓋上的遮羞布，他所謂的愛是建立在謊言之上的脆弱口號！
一旦除去這層遮羞布，他的愛比泡沫還有易碎，比毒藥還要傷人，也爲之歲所不容，這樣的認知讓晏知行幾乎發狂。
晏知行沒有說話，眼底慢慢染上血紅，眼中佈滿血絲，整個人沒有一點生氣，他就那樣靜靜地坐着，宛如一座雕塑，他需要時間去消化之歲傷人的話語。
之歲也靜默地坐在一旁，從知道真相到和晏知行攤牌再到現在，之歲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
良久，久到之歲覺得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晏知行終於開口了。
他啞着聲音道：“我們回家好嗎？歲歲，我們回家！”
晏知行苦苦哀求，眼中滿是希冀。
之歲面無表情，幽幽開口：“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之歲的聲音毫無波瀾，卻讓晏知行更加害怕了，如果之歲連和他吵架都不願意了，他們恐怕就真的完了。
晏知行勸道：“歲歲，我知道你現在很恨我，但是你想想安安，她需要爸爸，需要……”
安安是晏知行最後的底牌了！
“你不要提安安，安安是我一個人的孩子，和你沒關係。”之歲忽然激動起來，大聲反駁。
這一句話引得咖啡店裏的人側目，紛紛看向晏知行和之歲，他們兩個人坐在最裏面的角落裏，之前雖然有爭執但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之歲感受到人們打量的目光，心中毫無波瀾，她死死盯着晏知行，啓脣：“安安是我的孩子，我不會把她交給你！”
她看着晏知行，滿眼兇狠，雙手護住肚子，好像是在懷疑晏知行下一秒就會害死安安。
晏知行只覺得自己剛剛撿起來的理智再次崩潰，之歲竟然以爲他會傷害安安，她便這麼恨他，不啻以最大的惡意揣度他！
他的眼睛再度染上血紅，脖子上暴起青筋，面上帶着幾分猙獰。
晏知行死死咬住舌尖，幾乎咬破了舌頭，劇烈的疼痛讓他勉強找回了一絲理智。
見他這副樣子，之歲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她害怕晏知行真的會發狂傷害到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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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跟你回去。”之歲服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