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知行在之歲昏睡期間先是握着之歲的手,不停地和之歲說話。
而後就一直在質問醫生爲什麼之歲還不醒,醫生跟晏知行保證之歲一定會醒過來,他才冷靜下來。
空間裏的八兩看着晏知行發瘋暴怒,不由慶幸,虧得大人思慮周詳,如果他們昨天便走了,真的會連累其他無辜的人。
之歲睡了很久,直到第二天晚上才醒過來。
小腹處傳來隱隱的陣痛,之歲暗道:這仙氣模仿孕息真的很到位啊!不僅沒有讓醫生看出來半點不妥,這疼也是實打實得疼。
之歲覺得眼皮似有千斤重量,沉沉的,墜得她睜不開眼,她好像溺在海里的浮萍,渾身上下提不起一點力氣,只能隨水漂浮,半點由不得自己。
因着長時間缺水,之歲的嗓子又幹又痛,一陣陣短而粗重的咳嗽聲從之歲口中溢出。
晏知行目不轉睛地看着之歲,第一時間注意到之歲的情況,雖然之歲還沒睜開眼睛,但他料定之歲馬上就要醒了。
聽着之歲的咳嗽聲,晏知行急忙倒了一杯水,握在手中。
晏知行倒好水,剛剛將視線轉到之歲身上,便見之歲慢慢睜開眸子。
之歲的頭木木地疼,一時之間什麼也想不起來,眼中是影影綽綽的重影,她皺着秀眉,一臉痛苦。
好一會兒,眼前纔不那麼模糊,之歲漸漸看清那道模糊的身影——晏知行。
看到晏知行,之歲心中涌起刺痛,她又重重地閉上眼眸,大口喘着氣,胸口微微起伏。
“歲歲,你怎麼樣?是不是很難受?”晏知行看不得之歲難受,連忙問道。
直到聽到晏知行的聲音,之歲才徹底清醒,昏倒前的每一幕畫面像放電影一樣在之歲腦海中閃現——顧清辭找她攤牌,她和晏知行爭吵,她力不能支昏倒在地,每一幀畫面都歷歷在目。
在昏迷前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她身體裏流出。
之歲越想越驚恐,她忽然生出一股力氣,將手撫在自己的小腹上,感受到小腹一片平坦,之歲心底滿是一陣冰冷,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杏眸中滿是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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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在之歲腦海中,她看向晏知行,顫抖着脣瓣,“孩子…孩子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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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歲全身都在打顫,聲音斷斷續續,帶着濃濃的希冀。
晏知行臉色難看,聽到之歲的質問,他因之歲醒來而產生的喜悅頃刻間煙消雲散,轉變爲無邊無際的害怕。
他一時失神,手腕發抖,連水杯都握不住,杯子直直摔在地上。
刺耳的響聲在之歲和晏知行耳邊炸起,那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水杯就像是之歲和晏知行的關係——支離破碎。
之後,便是長時間的靜默。
之歲仍然死死地看着晏知行,眼中聚集着水汽,雖然她已經猜到了真相,但她不敢信,不願信,只有聽到晏知行親口說出來,她才能死心。
晏知行眉眼憔悴,他從昨天便一直守在之歲身邊不肯離去,不過一夜,他就像蒼老了好幾歲,眼中佈滿血絲,眼下青黑,下巴處冒出幾根鬍子,看起來狼狽不堪。
雖然知道瞞不住之歲,但晏知行說不出“安安已經不在了”這幾個字,他也受不了之歲看着他那失望驚恐的眼神。
於是,晏知行錯開之歲的目光,痛苦地說道:“歲歲,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這話說出來,晏知行自己都不信,他和歲歲現在這樣,哪裏還有未來,更別說再有別的孩子了,而且即便有了其他孩子,那也不是安安了。
之歲聽着晏知行的話,心中最後一絲希望徹底消失,眼中的淚水應聲而落。
小腹處的隱痛忽然被放大數倍,刻骨的痛苦蔓延至之歲全身,喪子之痛和被欺騙輕慢之仇使之歲的心中充滿怨恨,對晏知行的怨恨。
想到他說的話,之歲不禁笑出聲,眼淚越流越多。
之歲真的好痛,滿心的怨恨無處發泄,因此她說出了她這輩子說過的最狠毒的話:“安安是被你害死的!”
這話像淬着劇毒的箭,扎向晏知行的心窩,他的面色變得更加慘白。
殺人誅心,不外如是。
之歲猶覺不夠,繼續道:“你怎麼不跟安安一起去死!”
之歲一直小心謹慎,對人向來寬容,從不曾說過什麼傷人的話,如今卻對着昔日最愛的人口出惡言,可見是真的恨死晏知行了。
晏知行不敢置信地看着之歲,哪怕知道之歲恨他,哪怕他已經做了極壞的打算,他也沒有想到之歲對他的恨意竟是這樣的深,恨不得要他死。
晏知行知道之歲的性子,也明白她恨他至深,將她那樣柔善的人逼到這般境地,是他的錯。
最親近的人往往知道說什麼可以讓對方更痛,反正孩子也沒了,之歲現在毫無顧忌,專挑傷人的話刺晏知行。
“你還提什麼別的孩子,難道你還想再害死一個不成?”之歲語氣冰冷,眼底深處結着一層厚厚的寒冰。
“安安不在了,你轉頭便提出要別的孩子,可見你根本就不愛安安!”說到這一句話,之歲的聲音幾乎可說得上淒厲。
她確實想問問晏知行,他是否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安安。
“哦,我忘了,你一向如此,狠心絕情,肆意地玩弄別人的感情,你當然不會在乎我和安安。”之歲不等晏知行回答,自顧自地說道。
她已經不相信晏知行了,早在心裏給他打上了無情無義的標籤。
晏知行聽着之歲的話,腦中空白,絲毫沒有辯駁之力,喉頭涌起甜膩的血腥味。
直到聽到這句話,晏知行纔有了一點反應。
“不是的,歲歲,我愛你,也愛安安,歲歲,求你不要這麼看待我。”晏知行哀求,他今日方知語言也是可以殺人的,之歲的話像利劍一般,一點一點地把他剔骨剝皮。
他是真的愛之歲和孩子,哪怕一開始他確實有一些私心,想着對之歲和孩子好一些,她們便可以陪他久一些。
但是他後來是真的愛着她們,半點沒有摻假。
“你對我好,只不過是爲了要我生下安安,以後好把安安抱給顧清辭做女兒,給顧清辭鋪路罷了。”之歲繼續說着,絲毫不顧晏知行蒼白的臉色和近乎麻木的眼神,也不相信晏知行的話。
晏知行猛地看向之歲,劇烈的搖頭。
“不,我沒有,歲歲,我從沒這麼想過。是顧清辭告訴你的?你不要相信她,她就是個瘋子,她是在胡說。”晏知行激動地解釋,他不想之歲對他的誤會更深。
“你覺得我現在還會相信你說的話嗎?”之歲嗤笑。
晏知行身子一僵,無從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