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歲後退幾步，眼神微閃。
再擡起頭的時候，眼中泛起淚花，委委屈屈地瞧着謝若初，輕咬下脣。
“若初，你怎麼推我？是我做錯什麼了嗎？”之歲聲音哽咽，眼眶微紅，說着說着眼淚便流了出來。
此刻她的神情和月月委屈的時候一模一樣，謝若初呼吸微窒。
“月月？”他不確定地開口。
“若初，你別生氣。”之歲鼻子微微抽動，眉眼低垂。
謝若初心口一抽，忙上前將之歲摟進懷裏，“對不起，月月，是我錯了，你不要難過了。”
他輕輕地拍着之歲的背安撫她。
真真切切地將之歲抱進懷裏，謝若初的心才徹底放下來，剛剛應該只是他的幻覺，月月就在他身邊，怎麼可能會忽然變成另外一個人。
就在謝若初不停勸說自己的時候，他懷中的之歲開口了，“若初，我好難過，你爲什麼不來找我？”
謝若初聞言，身子一僵。
“月月，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是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嗎？”謝若初放開之歲，雙手握住之歲的肩膀，直直地看向之歲的眼睛。
她的眼睛裏蘊滿水汽，清澈透亮，倒映出謝若初的身影。
“若初，我的心口好疼啊，你爲什麼要那樣對我？”
這句話徹底使謝若初愣在原地，久久找不回自己的理智。
“爲什麼你寧願活在幻境之中，和一個你臆想出來的人在一起，都不願意來找我？”
“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嗎？”
“爲什麼不來找我。”
少女委屈難過地質問着謝若初，一字一句都在沁血。
“你真的這麼不喜歡我嗎？那我也不要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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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低低的，帶着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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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若初如夢初醒，不敢置信地看着之歲。
他忽然意識到面前的人才是他的月月，不是對他仇恨漠視的妖界公主慕之歲，更不是他幻想出來的“月月”，她是真正的月月，是在人間和他朝夕相伴的月月，是他的妻，是他心中摯愛。
謝若初雖然沉浸在夢境中，但他知道那個“月月”只是他打造出來的贗品，根本不是真正的月月，可是他沒有辦法，他只能不停地騙自己，告訴自己那就是他的月月，否則他一定會瘋的。
時間一長，謝若初連自己都騙過了。
此刻聽着月月的質問，他無地自容，是他無能，不僅沒有想着如何復活她，反而沉浸在夢中無法自拔。
他真的該死。
“不是的，月月，我沒有不喜歡你，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讓你回來。”謝若初痛苦地看着之歲，想解釋卻無從解釋。
“帝君，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不愛月月，否則你爲什麼要殺死她？你這麼愛她，爲什麼不和她一起死？”面前的女子收回委屈的表情，眼中覆上一層寒冰，聲音諷刺。
她猛地推開謝若初，冷冷地斜睨着他。
“帝君，承認吧，你根本就不愛月月，你只是在利用她。”女子的聲音陰寒。
謝若初被之歲話中的冷意震住，呆呆地看着之歲。
之歲反覆無常的變化讓謝若初幾近崩潰，他看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誰。
是他的月月，還是幻境中的“月月”，還是妖界公主慕之歲，抑或是什麼其他東西。
“你胡說！”不管她是誰，她都沒有資格否定自己對月月的感情。
“我胡說！哈哈哈，帝君，你捫心自問，你真的愛月月嗎？你若愛她，爲什麼殺了她後卻不肯救她？你若愛她，爲什麼要抹去她在這世間的痕跡？你曾說過會一直陪着她，爲什麼她死了，你卻獨活了下來？”
“愛，你不配說這個字。”
之歲的話像一句句魔咒，勒得謝若初頭皮發麻，他好像被一張大網網住，不得抽身，馬上就要被活活勒死。
眼前的人忽然又換了表情，眉眼低垂，眼神清澈無垢。
“若初，我疼！”她捂住自己的心口，鮮血從她的指縫間滴落。
謝若初忍不住想扶住她。
她微微後退，十分抗拒謝若初的靠近。
“你殺了我，我恨你。”
“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我恨你。”
眼前的女子身體慢慢變得透明，一點點消失在謝若初面前。
“不要，不要啊。”謝若初撲向少女，想留下她，卻從她的身體穿過，根本碰不到她。
他狼狽地撲倒在地上，“不要，不要。”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少女徹底消失，空中迴盪着她的那句“我恨你”。
謝若初連她最後一眼都沒有看到，伏在地上，苦澀一笑，“恨，恨！”
“哈哈哈，恨！是了，我怎麼忘了，她說過，她恨我。”
“我怎麼忘了。”
“她恨我是應該的，應該的。”
“我要出去找她。”
謝若初盤坐在地上，運動仙力，想要強行衝出崑崙鏡。
反噬的痛苦幾乎使他的肺臟移位，謝若初猛地噴出一口血，昏死過去，眼角掛着一滴淚。
青月宮中，謝若初猛地睜開眼，眼中一片血紅，驚坐起身，嘴角滿是鮮血。
“帝君，您終於醒來了。”仙侍見謝若初醒來，跪倒在地。
“醒？”謝若初喃喃道。
“是啊，帝君您被妖界小公主打傷，一直昏迷不醒。”仙侍以爲謝若初睡得太久，不記得前塵往事了，忙出言提醒。
謝若初終於想起來，他當時失去理智打傷了之歲，而後便一頭扎進崑崙鏡。
“你說是妖界小公主打傷了我？”謝若初艱澀出聲。
“是啊，帝君，您不記得了嗎？她打傷您後，畏罪潛逃，至今下落不明。”仙侍聽出謝若初語氣不太對勁，硬着頭皮說道。
“你說什麼？”
“帝君息怒，妖界公主犯此滔天大罪，罪不可赦，仙界將士正在全力追捕她，一定會把她帶來，向您贖罪。”仙侍被謝若初震怒的聲音嚇住，跪伏在地，不敢擡頭。
謝若初沒想到，他不過昏睡了一段時間，之歲竟然被通緝了。
還有剛剛夢境中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謝若初隱隱有預感，這一切都和之歲有關。
吼中涌起一抹腥甜，謝若初死死忍住蝕骨的疼痛。
“傳我命令，務必要找到她，把她活着帶到我身邊。”
說完這句話，謝若初吐出一口血，倒在牀上。
這一夜發生的事將會改變很多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