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歸腳步一頓，快步走到桌子前，拿起書。
他剛做完這些，門便被推開，之歲走了進來。
“公子。”之歲的聲音裏帶着點疑惑，不太明白他爲什麼會回來，但之歲也沒有多問。
“嗯。”沈鶴歸背脊挺得筆直，沉聲應道，他垂眸看着書，並不擡頭看之歲。
之歲慢慢走向沈鶴歸，他微微側身，迴避之歲的視線。
“公子，書…書拿反了。”之歲站在沈鶴歸身後，聲音裏是掩不住的震驚。
沈鶴歸臉色瞬間暗沉，他心思不在書上，拿起書不過是爲了應急，誰知慌亂之下竟然拿反了，沈鶴歸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重重咳嗽一聲，牽強解釋，“我剛剛在默背書上的內容。”
“是嗎？公子在背什麼？”之歲見沈鶴歸去而復返，心中高興，她不是不想留他，只是害怕自己開口留他，反而惹他厭煩。
可現在沈鶴歸自己回來了，那便證明他也沒有那麼討厭她，之歲的膽子稍微大了些，想和他說說話。
沈鶴歸聞言，耳根微紅，害怕之歲看到書中的內容，他猛地將書一合，把書放到桌子上。
“沒什麼，一些詩詞而已。”沈鶴歸聲音低沉，拿起桌上的茶盞，飲了一口茶，而後擡起頭看着之歲，卻微微愣神。
之歲剛沐完浴，頭髮滴着水，兩頰的碎髮貼在臉上，面色染着紅暈，帶着點點水珠，脣上嬌嫩，像是被水撒過的花。
可能是爲了方便就寢，她只穿了一件裏衣，外罩一層薄紗，身形單薄纖細、曲線優美。
沈鶴歸喉頭微滾，收回視線，“坐。”
他的聲音暗啞低沉，和平日裏溫潤的聲音很不一樣。
害怕之歲繼續這個話題，沈鶴歸反問起之歲，“我看這屋裏沒什麼可讀的書，你有什麼喜歡的書，告訴我，我差人去給你尋來。”
之歲略略思考了會兒，“妾喜歡地方趣聞。”
她倒不藏私，等閒哪有女子喜歡這些東西，便是喜歡，爲了在心悅之人面前留個好印象，也該斟酌幾分，說自己喜歡詩詞歌賦。
地方趣聞這類書，在時下里是不受主流歡迎的，市井小民看來是個樂子，高官權貴卻對此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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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之歲卻覺得面對喜歡的人不必這般隱藏自己，否則你怎知他喜歡的是你這個人，還是你僞裝出來的表象，況且她覺得沈鶴歸不是那等迂腐之人。
沈鶴歸眸光一頓，倒是罕見地露出笑意，“是嗎？”
“妾不想瞞着公子，妾以前爲了生計學過很多詩詞歌賦，但比起這些，妾還是更喜歡地方異趣，公子莫要笑話妾。”之歲坦言。
沈鶴歸眸色深深，他沒有想到之歲竟然如此坦誠，不論是直言自己喜歡這些在旁人看來不入流的東西，還是點明自己曾爲生計折腰、曲意迎乘着他人，她都坦誠得不像話。
“爲什麼和我說這些？”沈鶴歸直直地看着之歲，眼神深邃，幾乎要將之歲吸進去。
“公子問妾，妾便如實回答，妾不想騙公子，妾身在迎春坊，哪裏也去不了，那些地方趣聞可以讓妾看到其他地方不一樣的風景，讓妾覺得自己不是籠中鳥。”之歲說到這裏眸色暗淡。
沈鶴歸握着茶盞的手僵住。
“再有妾覺得公子心胸寬大，是能容下妾這點小小的愛好的。”之歲的眼睛亮晶晶的，裏面蘊滿了對沈鶴歸的信任和崇敬。
沈鶴歸有片刻的愣神，從初見他就覺得之歲對他的態度很奇怪，現在這種感覺又加深了。
爲什麼她對自己這般信任?對他的評價如此之高？
沈鶴歸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看來還是要再細細查驗她的身份。
“姑娘謬讚，我沒有姑娘說得那般好，但有一點，我是贊同姑娘的，讀地方趣聞確實會讓人感覺到自己不是被囿於一方狹窄天地的鳥雀。”他嘴角帶着笑，眼底深處卻很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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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之歲說得那麼好，所有傷害過她的人，他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之歲卻搖頭，“公子錯了，妾說得那些遠不足以說出公子一二的風采，在妾心裏，公子便是最好的人。”
她固執地表達對沈鶴歸的讚譽，彷彿這世上誰都不能否定沈鶴歸，哪怕是沈鶴歸他自己。
沈鶴歸凝視着她，“姑娘，我們以前見過嗎？或者說你聽說過我嗎？”
除了這兩個原因，他想不出之歲爲什麼會對他有這樣高的評價。
沈鶴歸現在已經不覺得之歲是在刻意討好他了，因爲之歲的眼神很真摯，最起碼他沒有從那裏面看出一絲虛情假意。
之歲微微垂眸，想到沈鶴歸說過不讓她提及往事，便隱瞞了小時候的事，“妾在江南便聽說過公子的美名，知道公子才名遠播，提過很多利國利民的建議，心中對公子很是敬佩。”
這話不假，沈鶴歸雖然對原主無情無義，但卻纔情很高，聰明穎悟，至於那些利民的建議，不論他是真的心懷百姓，還是貪圖美名，他確實幫助了不少人。
“妾知道公子上奏朝廷，請求搭建懷善堂，爲流民提供庇護。”
“妾知道公子注重水利，請著名的大師修建水壩，引水灌溉農田，使莊稼豐收。”
“妾還知道……”
之歲對沈鶴歸這些年做得事如數家珍，他做得每一件事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也正是因爲這些，原主纔會固執地以爲沈鶴歸是正人君子，對他傾心交付。
之歲說這些的時候，溫柔得不像話，眸子裏像是碾碎了無數星辰，流光溢彩。
沈鶴歸看着這樣的之歲，心神微動。
“所以，你從很早起便知道我了？”等之歲說完沈鶴歸的事蹟後，他沉聲問着之歲。
“是，妾從很早起便聽說過公子的事蹟。”之歲怯怯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滾燙了沈鶴歸的心，他長臂一攬，把之歲拉進懷裏，將她打橫抱起。
之歲咬着脣，將那聲驚呼嚥進肚子裏，小手環抱着他的脖子，臉頰輕輕地貼在沈鶴歸的胸膛上。
感受到之歲的順從，沈鶴歸眸中閃過一絲滿意，慢慢將之歲放到牀上，吻住她明亮嬌羞的眼眸，繾綣認真。
而後一路向下，吻住之歲的脣。
沈鶴歸一只手握着之歲的腰，一只手墊在之歲的腦袋下，加深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