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歲聽完，眉心緊皺，面上是掩不住的哀傷，若薛慎說的都是真的，那這一切就太可怕了。
黑衣喪屍對人心把握得精準，手段高明，心思狠辣，有這樣一個敵人存在，人類要面臨的危機只會更深。
薛慎猩紅着眼，恨聲道：“總有一天，我會殺了那個罪魁禍首！”
小小的男孩子眼中是刻骨的恨意，以及孤注一擲的孤勇。
之歲看着他，心口微窒，這樣一個小孩子，本應該在父母的庇護之下健康長大，他或許會伏在課桌上寫作業，或許會在操場上打籃球，亦或許會遇到心愛的小姑娘，不論怎樣，他的人生、他的青春應該是美好無憂的，絕不應該是現在這樣，滿是裂痕、滿是遺憾。
她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只覺得可惜，可嘆，對背後攪弄風雲的人更是厭惡。
“你放心，總有一天，你一定可以爲自己還有自己的家人報仇，壞人一定會受到懲罰。”之歲堅定地說道。
薛慎眼中泛着水花，深深地看着之歲。
而在一旁的顧言川眼神卻晦暗不明，他垂着眼瞼，斂去眼中的百般情緒，骨節分明的手死死攥緊椅子扶手。
其實薛慎的話於他而言，不痛不癢，但之歲附和的迴應卻令他遍體生寒。
尤其是之歲語氣裏深埋的恨意，更是讓他心頭不安。
濱城變成現在這副模樣，自然是他一手造成的，當年他的媽媽就是死在濱城，而綁架他媽媽的人正是濱城人。
濱城，顧言川很不喜歡，所以製造出喪屍後，他特意來到濱城，指揮喪屍堵住各方出口，要城中的人自相殘殺。
這很好玩不是嗎？所有的人都卸下了僞裝、禮義廉恥、心中道德，殺起人來毫不手軟。
顧言川自信自己的計劃一定會成功，放下狠話後就離開了，而後便遇到了之歲一行人，這些日子他幾乎忘記了濱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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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記得，他亦不會覺得愧疚。
只他忘了，之歲和他不一樣，她會爲逝去的生命惋惜，爲人間的慘劇難過，若讓她知道了真相，她一定會恨死他。
顧言川不敢露出半點破綻，再擡眸時，眼裏也染上悲痛，他看着之歲，握緊她的手，“歲歲，你說的，一定會實現的。”
之歲回看他，點頭，眼眶卻忍不住紅了。
“你們答應過我，會放我走。”薛慎沉聲開口，視線落在之歲和顧言川放在一起的手。
之歲有點不好意思，努力掙開顧言川的手，瞧着薛慎，“當然，我沒騙你。”
她的目光很清澈，像枝頭新雪，透亮清白，薛慎被她的目光看得心頭一跳，老實說，末世這幾天，他看見的人眼神大多都是渾濁不堪的，猛一看見之歲這樣清澈的目光，薛慎受到的震動不可謂不大。
“但是濱城現在情況不明，你孤身一人實在危險，不如和我們同行，彼此也能有個照應。”之歲提議。
薛慎眉心微皺，沉默下來。
之歲的提議對他來說是有益的，畢竟他年紀小，又沒有異能，一個人在濱城行走，隨時都可能喪命，但之歲和顧言川就不同了，他們有能力救下重傷瀕死的他，想來不是普通人，跟着他們比他自己一個人闖蕩要好太多了。
“好。”薛慎眼神不是很自然，但還是答應下來，畢竟他剛剛說話的語氣實在很不好，現在又爲了利益不得不和之歲他們同行，他一個半大的孩子，恰逢青春期，正是性子擰巴的時候，一時轉不過來彎很正常。
之歲看他扭捏的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微微勾起脣，“我叫楚之歲，以後我們就是戰友了。”
薛慎悶悶地嗯了一聲，面色比剛剛好看很多。
之歲看向顧言川，朝着薛慎所在的方向挑眉。
顧言川心中堵着一口氣，卻還是揚起一抹笑，衝薛慎說道：“我是顧言川。”
薛慎看了看之歲和顧言川，沉聲道：“薛慎。”
雖則他剛剛已經說過自己的名字，但這次三個人一起交換名字，倒頗有幾分結盟宣誓的意味。
之歲笑起來，走到薛慎身邊，爲他解開繩子，“你的傷雖然好了，但身子還是很虛，先在牀上休息會兒，我去給你弄點喫的。”
說着，之歲慢慢攙着薛慎站起來。
“歲歲，我來吧。”顧言川走到之歲身邊，輕輕拉開之歲，上前挽住薛慎的手。
他看向之歲，“你早點休息，他交給我照顧就好。”
之歲沒答應也沒拒絕，“那你照顧好他。”說完便出了門。
顧言川以爲之歲去休息了，也沒多想，撫着薛慎走到牀邊，薛慎一個小孩子，身上沒幾兩肉，顧言川幾乎是架着他走向牀邊，手下力道並不輕，他對薛慎沒什麼好印象，又想到他以後要跟在之歲和自己身邊，心裏更不痛快，沒活劈了他就是好的，怎麼可能對他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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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慎也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主，顧言川對他似有似無的敵意，他一早就感受出來了，現在顧言川對他不留情，他也不想給他留面子，平白被人欺負看輕，於是在走到牀邊後，薛慎狠狠撥開顧言川的手，“我自己來。”
說完，薛慎一屁股坐到牀上，仰頭看顧言川。
顧言川面色很冷，目光如水，沉沉盯着薛慎，一言不發，這一刻他絲毫不掩飾對薛慎的不喜。
薛慎冷笑，“你要看不慣我，大可以說服…之歲姐姐趕我走，沒必要拿我撒氣。”
他故意叫之歲叫的親近，也確實戳到了顧言川的痛腳，聽到那聲之歲姐姐，顧言川的面色已經不能用難堪來形容了，看向薛慎的目光裏隱隱含着殺意。
初生牛犢不怕虎，薛慎梗着脖子看他。
顧言川眯起眼，居高臨下審視薛慎，從頭到腳打量他，最後冷哼一聲，移開視線。
他這副樣子好像薛慎是什麼不入流的東西，極盡羞辱，刺激得薛慎一下子黑了臉。
“你什麼意思？”薛慎咬牙切齒，死死盯着顧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