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川當然不會聽之歲的話，她叫他滾，字字句句都是對他的厭惡，早惹怒了顧言川，憤怒和難堪涌上心頭，迫使他發出冷笑，不管不顧地捏住之歲的下頜，“歲歲，我不會離開的，永遠都不會。”
之歲掙不開顧言川的束縛，只冷冷瞪他，一向溫溫柔柔的人，面上此刻盡是冷意，沒有一點笑模樣。
兩個人對峙着，不像從前那樣溫情脈脈，好似是累世的仇人，恨不得把對方拆骨撕碎。
顧言川嗤笑一聲，拉着之歲的手腕，扯着她和自己往前走。
“放開我，你別碰我！”之歲左手被緊緊拉着，爲防摔倒，不得不跟着顧言川的腳步，她邊走邊用右手掰顧言川的手指，左手狠狠往回縮，可惜沒用。
之歲其實到現在腦子都不太清醒，短短几個小時幾乎將她的生活徹底顛覆，看着顧言川的背影，如墜冰窖，竟然恢復了點理智。
“顧言川，你一定要我恨你嗎？”她忽然開口，也不再掙扎，聲音不像之前那般尖銳，而是恢復了平靜，淡淡的，卻有一種灰敗的頹喪。
顧言川心尖微顫，停下腳步，仍然牢牢抓着之歲的手，害怕她逃跑。
“歲歲，我想要的，從來就是和你在一起，我沒想過傷害你，只是想你接受我。”他似乎也覺得累了，放緩聲調，軟了聲音。
“你跟我回去，不要再鬧了，好嗎？”他們吵架不多，即便意見不統一，也都是顧言川先低頭，用的就是這樣的腔調和話術，溫溫柔柔，好像能包容之歲一輩子。
從前聽來心中滿是甜蜜，現在之歲卻只覺得齒冷、噁心。
“如果今天我沒有發現這些，你準備瞞我多久？”之歲問他。
顧言川頓了頓，答道：“越久越好。”
之歲聽罷，嘲諷一笑，“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和正常人一樣的體徵，從外表看，一點也看不出來你是……”
那兩個字到底難說出口，緩了又緩，之歲方道：“喪屍。”
迴應之歲的是一陣長久的靜默。
“你不是普通的喪屍，對吧？我來猜猜，基地暗自調查的那些東西，我都知道，末世之初便有背後人在操作，濱城的慘劇不在少數，病毒的出現也很蹊蹺，這場禍端，從來都不是什麼天災，而是人禍，爲了不引起恐慌，基地隱瞞這個消息，但想來你也是知道的。”之歲緊緊盯着顧言川，慢慢說道。
基地想化解末世危機，拯救人類於危難，自然不會什麼都不做，低階異能者擊殺基地外圍的喪屍，守衛基地，但同時也會派出高階異能者活捉喪屍，用作實驗研究。
之歲因爲父母的關係以及自身異能的強大，也能接觸這些消息。
顧言川一開始的時候沒有收斂，出沒於不少城市，玩弄人命於股掌，這些城市的倖存者逃出生天，集中在基地，言語拼湊，自然不難猜出喪屍羣是有主的，那個身披黑衣的高級喪屍是人類的心腹大患。
“現在我只問你一句，你是不是末世出現的罪魁？濱城和其他地方的慘案是不是你做的？”雖然是在問話，但之歲的表情分明篤定了顧言川就是那個黑衣喪屍，已經在心裏給顧言川定了罪。
至此，顧言川覺得也沒什麼可狡辯的，反正他也沒想繼續瞞着。
“是。”簡單利落的一個字，就好像只是輕輕拂落肩頭的灰塵，坦蕩的很。
之歲想發笑，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
人命，那麼多人命，在顧言川眼中竟然什麼都不是！
他可以不在乎所有人的性命，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上，被戳穿後，依舊淡定，沒有一點愧疚。
之歲想象不到他的血該有多冷，心有多黑。
“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你是喪屍，是造成這場人間悲劇的罪魁禍首，你害了那麼多人，那麼多人因爲你家破人亡，生不如死。”
“不止這些，你還騙我，騙我說孩子死了，我那麼痛苦，在你眼裏是不是什麼都不算，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可笑，把我耍得團團轉，你是不是覺得很得意？”
“我真的是瞎了眼，竟然一直覺得你是一個好人。”
心頭越冷，之歲的思維竟然越清晰，細數顧言川的所作所爲，才能發現他這張人皮之後是怎麼樣的惡鬼模樣。
“你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
顧言川始終靜靜聽着，面上很冷靜，或者說冷血，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因他隕落，卻無法使他的神經有絲毫的波動。
“歲歲，你不懂，你永遠都不會懂，我有多麼討厭這個世界。”
顧言川當然不覺得他自己做錯了，突兀地說着，也算是回答了之歲的問題。
多麼簡單的邏輯，因爲討厭這個世界，所以要親手毀了這一切，哪怕手上沾滿了無辜人的鮮血。
“你真的是個魔鬼！”之歲忽然發難，右手凝出冰錐，刺向顧言川的手掌。
顧言川也不躲，冰錐刺進皮肉，幾乎將手對穿。
鮮血炸開，染紅了兩人的手。
“放手。”之歲冷冷說道，握着冰錐的右手沒有絲毫鬆動，甚至隱隱發力，顧言川毫不懷疑，如果他不放手，之歲會繼續用力往下刺。
“你當真這樣恨我？”顧言川沉聲問道。
恨？曾幾何時，他們還那麼相愛，如今，顧言川在之歲眼中只能看到厭惡、冰冷，乃至仇恨。
“我恨不得你現在就去死。”之歲話不留情，怎麼絕情怎麼說。
顧言川輕笑，“歲歲，你殺不掉我，我也不會輕易赴死，我說過的，要和你永遠在一起，你忘了？”
“你做夢！”之歲用力，一點一點把冰錐往下刺。
“放手！”之歲手下仍在用力。
蝕骨的痛意自掌心傳來，蔓延至全身，顧言川眉頭都沒皺一下，“歲歲，沒用的，我不會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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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清淺，好心好意提醒之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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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歲徹底被激怒，鬆開手，又凝出一根冰錐，朝顧言川心口刺去，還沒碰到那處，就有一股力量騰空出現，把之歲手中的冰錐震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