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真的手上牽着倆孩子,看着眼前站在樓梯口上的男人。
言真呵呵一笑,“你現在的日子纔不好過吧?”
“未來你和言瑟三年的工資都得給我,家裏孩子要養,是不是挺需要錢的?”
“家裏地方小,住不開吧?”
“你家裏最近挺熱鬧吧?倆媽都在,是不是矛盾挺大?今早起據說你家裏缺喫的缺的都要討到我頭上了,我就罷了,這要是旁人,指不定怎麼要笑話你呢?”
言真諷刺的話一句接着一句,明明自己的日子過的都不明白呢,非要來她這裏犯踐,那她能繞得了他?
樓道里很昏暗,言真看不清王文智臉上的神情,周遭倒是安靜,言真聽見了水房裏滴滴答答的水滴聲,還有王文智的大喘氣聲。
可見被她氣得不輕。
王文智猛地邁了一個臺階,和言真站在了同一水平線上,惱羞成怒的咬牙道:“言真,你不覺得你這個人太刻薄了?”
“我真是小看了你,厲害啊,攀上高枝了就立馬露出了真面目!之前你在我家伏低做小的時候,都是裝的吧?”
王文智呵了一聲,“你瞅瞅你得意的樣子,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人的心理就是這樣,一直做慣了上位者,就受不了低位者站起來,尤其是還站在了他頭上。
言真現在是軍官太太,還是他領導的老婆,這種等級上的變化,讓王文智難堪。
言真明白他這種心裏,笑眯眯的伸着手在自己的鼻子下扇了扇風,嫌棄的說:“酸死了。”
恬恬伸着小手,也學着言真的樣子,奶聲奶氣的說:“酸死啦!”
“哥哥,你說是從哪裏來的味道啊。”恬恬眨巴着純真的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看了一眼王文智,又扭着身子去看沈安。
沈安皺着眉頭,冷着一張臉道:“大概是什麼東西壞了吧,只有壞了的東西纔會變酸。”
孩子哪裏能聽得出來大人的彎彎繞,沈恬像是小麻雀一樣的點頭,“對,壞東西纔會酸!”
言真抿着嘴,努力忍笑,肩膀一聳一聳的,臉都紅了,憋的眼睛一個勁的流眼淚。
這倆小孩在說他是壞東西?王文智惱羞成怒的咬緊了牙關,但是奈何他卻又不好對倆孩子發火。
“我走了。”王文智視線閃躲,倉惶的轉身。
最後言真還是沒忍住,看着王文智的背影,“哈哈”大笑起來。
她蹲下身,摟着兩個小孩,說:“哇,我家寶寶真聰明!”
恬恬開心的抱住言真的胳膊,沈安有些彆扭的動了動身子。
言真站起身,拉住他們的手說:“走吧,我們去洗手,喫飯飯。”
王文智壓根就不想回筒子樓,一進家肯定是孩子哭,大人叫,吵個沒完,那種生活氛圍讓他覺得喘不過氣來,能躲一會是一會。
結果有鄰居到了醫院,火急火燎找他說:“文智啊,你趕緊回家看看吧!”
“你媽非要喫你前妻烙的餅,帶着你妹妹在人家門口鬧開了!”
什麼?王文智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他當時敏銳的感覺到了周圍同事看他的眼神。
他們震驚,鄙夷,看不起。
爲了口喫的,鬧得這麼不要臉面,王文智氣沖沖的就往筒子樓裏趕,一到五樓就碰見了言真,心裏更憋氣,就想嘴上快活快活,結果被言真和倆孩子懟了一通,是一點便宜都沒佔到。
王文智站在自家門口一直給自己做心裏建設,吸氣呼氣,最後才鼓起勇氣敲開了門。
一進門,言瑟見了他就紅了眼睛,“就知道躲出去享清閒!”
之前和他怎麼說的?不是說擠死也在家裏住麼?結果扔下這麼一大家子,讓她夾在中間受氣。
劉大花一見自己兒子,以爲來了撐腰的,趕緊訴苦,“我命苦啊,活到這個歲數了,居然連口熱乎的都喫不上!還要受虐待!”
“我們怎麼就虐待你了!”崔金華拉住王文智,“姑爺,你評評理!她非要和坐月子的搶喫的,不給就是虐待了?”
文娟拉住他另一手,喊:“哥!她就是虐待我們了!”
王文智的左耳朵右耳朵,連着被炮轟,腦仁嗡嗡響,他無奈的抱着頭,大喊一聲,“你們夠了!”
這日子是沒發過下去了!
然而言真這裏沒有紛紛擾擾,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一家四口美美的喫完了早餐,隨後他們把沈安送到了幼兒園,顧維琛和言真又帶着恬恬去了招待所。
村長媳婦今天回老家,言真給她買了些這裏的特產當禮物,又送了她一塊布料,讓她回家給自己做身衣服。
“這怎麼好意思呢?我不能收!”村長媳婦把東西推到言真手裏,壯實的身子一扭,轉身就走。
她來這一趟都是言真在花錢,臨走了還給她這麼貴重的東西,讓她怎麼好意思?
言真以前的不容易,她都看在眼裏,好不容易能過上好日子了,手頭也正是缺錢的時候,她能讓言真這麼破費?
“嫂子!”言真拉住村長媳婦,懇切的看着她,“我送你東西,你就收着,今後我們見面的機會就少了,這東西就當個念想吧。”
“你穿上我送你布料做的衣服,一瞅見衣服,就能想起我,多好。”言真的眼底泛了水汽,“今後我家裏那邊有啥消息,你及時給我報個信!”
言真說完就把一張寫着顧維琛辦公室電話的紙條塞進了她的手裏,“今後你有事沒有的也能和我們聯繫聯繫,在老家,我也就你這麼一個知心的。”
村長媳婦知道自己再不要,還得拉扯,就難看了。等她回了老家,給他們寄點棉花,讓他們做被褥,或者是新下來的小米。這可都是城裏買不到的好東西,禮尚往來也行,總不能讓人家言真喫虧。
今後還長久着呢,計較着一個往來幹啥!
“行,那我就收下。”村長媳婦這才收了言真送的東西。
顧維琛開着吉普車,送村長媳婦去了火車站,又幫她買了回老家的車票。
火車站熙熙攘攘,吆喝着賣東西的,還有拉着手抹眼淚的,言真站在站臺上對着村長媳婦揮手,她還是第一次送別人。
上一世不管她去哪裏,都是自己走,沒人送她,她也不會送別人,孤單慣了。見了離別的場面,她只是輕輕的移開視線,沒什麼趕緊,懷疑自己是不是鐵石心腸。
這一世,她心忽然就柔軟了很多,言真相信,時間會慢慢治癒一切。
火車呼嘯着離開,顧維琛抱着興奮的恬恬,轉身去拉言真的手,“走吧。”
他見言真紅着眼睛,格外的難過,想給她一點安慰,手掌輕輕的攥了攥她的手。
他想,或許這樣能讓言真感受到些溫暖。
言真卻一把緊緊的握住那大掌寬厚。
“我現在很難過。”言真帶頭看她,紅痕在眼角,卻讓她的眸子滿是波光豔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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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維琛抿了抿嘴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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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同言真手掌相觸,緊緊的攥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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