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慧公主震驚不已，撲過來一把捉住了‘惠妃’的手，顫抖的聲音問：“惠妃娘娘，您……您剛剛說得是真的嗎？”
顏千夏嘆了口氣，用長輩的口吻，語重心長的說：“本宮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至於我猜的，我也希望不是真的……誰能想到，一向高尚的王皇后，竟然、竟敢能幹出苟且見不得人的惡毒之事，陛下封了正陽宮，大概也是怕有傷皇家顏面……”
顏千夏越描越黑，難過得哽咽住了。
至於省略號後面的內容，一切盡在不言中。
端慧公主還是不敢相信，脣角抽搐着，“惠妃娘娘，您怎麼知道正陽宮被封禁是……是與我母妃有關？難道，是、是父皇說得嗎？父皇不聲不響的封禁正陽宮，事後又沒有明發聖旨，那就是不想讓人知道……”
嘖，這位公主殿下，不愧是裴家的外孫女，腦子還是挺靈光的。
顏千夏薄紗蒙着臉，僅靠一雙眼睛就演出了‘你後媽’淡淡的哀傷，深沉的嘆息着，“昨夜，貴妃英勇救駕，陛下現在寵信的是趙貴妃。那些隱祕的心裏話，陛下又怎麼會對我說呢……”
端慧公主投來了同情的目光，“惠妃娘娘請振作。本公主聽聞，正陽宮被封禁的時候，父皇是讓惠妃娘娘代理皇后職責的。可見，父皇對惠妃娘娘，也是很器重的。”
果然，裝可憐，引起對方的同情，進而會得到對方的信任。
顏千夏優雅的擦了一把眼角不存在的眼淚，目光哀傷的茶氣飄飄，“我天生愚鈍，但是見慣了宮裏的爾虞我詐，我的心中唯獨敬佩裴貴妃人品高潔，如皎皎明月。正陽宮被封禁那日，裴家的太老夫人就在正陽宮，今日陛下又派了禁軍統領將軍去請裴太老夫人。我雖笨拙，但是認真思量下來，也能想明白此事必然和裴家有莫大的關係。端慧公主，你可記得，五年前裴貴妃極有可能成爲繼後，卻突然離奇暴斃？”
如晴天霹靂一般，端慧公主心口一陣收緊驟疼，捂着疼痛的胸口，悲憤交加兩眼翻白……
“端慧公主！”顏千夏趕緊扶住了她。
端慧公主流着眼淚，泣不成聲，痛苦的捶着胸口，“母妃……母妃難道是……”
顏千夏是真的抱歉，摟着渾身發抖的軒轅安，柔聲說：“抱歉，端慧……我本不該妄自揣測，提起這段傷心事，害你又想起了母亡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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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把這段血淋淋的往事挖出來，她就扳不倒王皇后。
端慧公主淚水決堤，“不！我要知道真相！爲人子女，不能爲母親報仇雪恨，讓母親含冤九泉之下，我不配爲人！”
顏千夏眼眸狠狠一沉，五皇子很正直，端慧公主很孝順，一對兒女都是這麼好的孩子，裴貴妃應該也是個好人。
王皇后真的……作孽！
端慧公主擦乾了眼淚，狠狠地咬着牙，“我要去見父皇！”
顏千夏微微眯眸，就等端慧公主這句話了。
情緒已經煽動到位了，接下來每一步都要更加堅定軒轅安爲母復仇的決心纔行。
顏千夏欲擒故縱，拉住了端慧公主，“公主，你先等等！陛下現在龍體欠安，你這麼急匆匆的過去，質問你父皇，怕是不妥。”
端慧公主血紅的眼眶裏泛着淚光，“……那怎麼辦？我，我是一定要見父皇的！至少，要知道父皇的態度！”
顏千夏摟着軒轅安的肩膀，扶着她，堅定的說：“公主當然要見陛下。並且要將陛下的態度揣摩得清清楚楚。陛下現在精神不振，時時刻刻都得讓趙貴妃陪着。這樣吧……本宮先去稟告趙貴妃，你放心，你的心意本宮一定代維轉達清楚，趙貴妃一心想除掉皇后，絕對不會爲難你的。陛下你一定見得着！”
“謝謝惠妃娘娘！”軒轅安差點給顏千夏跪下了。
幸好顏千夏眼疾手快把公主拉住了，“端慧公主，不必行此大禮！你且在這兒耐心的等着，控制一下情緒，本宮這就去和貴妃說，一定讓她准許你去見陛下。”
端慧公主涕淚連連，重重的點點頭，“嗯！”
……
顏千夏剛剛跨出偏殿的門，轉頭就對上了趙貴妃的目光。
銀色的月光撒在長廊上，兩個人對的目光對視着，趙貴妃玩味，冷笑，意味深長。
很顯然，趙貴妃都聽到了，並且不打算隱瞞自己偷聽。
只是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趙貴妃轉身就走。
顏千夏也默不作聲，十分默契的一言不發，跟在了趙貴妃的身後，一起走向了帝王寢殿的深處。
顏千夏跟着趙貴妃，剛跨進寢殿的門檻，趙貴妃冷笑聲幽幽響起……
“惠妃真的是好手腕啊。明明就是要利用別人，別人卻還被你感動得痛哭流涕，要下跪謝你大恩大德。”
顏千夏十分謙虛的說：“並不是臣妾的手段高明，而是裴貴妃教女兒教的好。端慧公主，聰慧、孝順，一點就透。而且，公主殿下的眼淚都是爲了亡母所流。”
趙貴妃冷睨着顏千夏，咬牙切齒的說：“哼，你這牙尖嘴利，能言善辯的樣子，可真是的像極了燕王妃，令人討厭……”
顏千夏下意識的摸了摸着自己的面紗，這麼快就讓趙貴妃認出來的嗎？
就連豬皮臉和香腸脣都掩蓋不住這滿身油菜花的光芒……
哎，她就是太有才華了，苦惱。
於是，顏千夏揭下了面紗，頂着兩片香腸脣對着趙貴妃說：“貴妃姐姐，這樣看我，不討厭了吧。我這副醜樣子，怎麼能讓您想到燕王妃那種傾國傾城，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大美人呢。”
這個看着‘惠妃’烏青發亮的香腸脣，一副又醜又蠢的樣子……
趙貴妃脣角抽了抽，很想笑，但是氣氛緊迫，笑不出來也是很痛苦的，“……快把面紗圍上。”
“是。”
顏千夏給把面紗圍上了，然後說：“貴妃姐姐剛剛都聽到了，臣妾都試探清楚了軒轅安的心意。現在是需要把軒轅領進來，讓她看看皇上對貴妃言聽計從，確實有廢后之意，軒轅安自然會回去，全力說服裴家老人們爲廢后之舉貢獻一份力。”
趙貴妃緩緩的點點頭，心裏是十分認同的，但是，她的目光落在‘惠妃’身上的時候，倏然變得陰冷，“就連本宮都不知道正陽宮究竟爲什麼被皇上封禁，你又是怎麼知道王皇后殺了裴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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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千夏不慌不忙，淡定且驚訝的反問：“這還猜不到嗎？太子身爲儲君，不惜謀反，那王皇后所犯下的必定是滔天的大罪啊！若非動搖東宮嫡位，那太子爲什麼要謀反呢？”
趙貴妃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太子，確實是謀反了……嗯，原來太子竟然是爲了這個謀反的……”
趙貴妃被自己的謊言堵得說不出話來。
趙貴妃略有些迷惑的看着眼前的‘惠妃’，面紗下的目光真摯天真，顯然是完全相信了太子謀反弒君……
唔，毫無破綻，卻又覺得哪裏怪怪的……
爲什麼惠妃能從謊言裏這麼完美得推理出事實？
就好像是早已掌控一切，所以能隨心所欲的將一切圓起來，而且圓得非常圓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