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說的是事實，無法抹去的事實。
宴忱放心不下，擔心傭人照顧不好宋念歡，推門走進病房。
宋念歡正在喝牛奶。
她喝牛奶的方式超級奇怪，只含住一點點的吸管，像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一樣，弄的嘴角都是奶漬，還又幾滴牛奶從她的嘴角滑落，落在潔白的被子上。
相同的顏色一晃，就沒影了。
可是，真的好可愛。
讓他想要把她藏起來，誰都不給看，就他自己可以看。
離手術的時間越來越近，席旭堯走進來通知了一聲。
宋念歡依靠着枕頭，悠悠的問：“手術時可以有家屬陪同嗎？”
席旭堯俯身親暱的摸着她的額頭：“當然，手術我會全程參與的，在裏面，我既是醫生，也是你的家人。”
“我知道。”宋念歡擡手指了指宴忱，“讓他進去。”
宴忱一時間，大腦興奮的有點找不着北。
家屬。
她說他是他的家屬。
他二話不說的應了：“你，你等着，我這就去消毒準備，馬上就好，等我。”
宴忱似風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席旭堯不敢相信的看着宋念歡：“爲什麼？”
她可以叫席易初的，可是她讓宴忱陪同進去。
“讓他親眼看看，他做過的事。”
席旭堯恍然大悟，顯然，剛纔宴忱是誤會了。
也是，讓他親眼看着，讓他銘記一生他對宋念歡造成的傷害。
進了手術室，宋念歡打了一針麻藥慢慢閉上了眼睛。
她並沒有睡着，只是渾身無力，也沒有了知覺。
宴忱一直握着她的手，因爲麻藥，她無法感覺到他的脈搏。
不然她一定知道，現在宴忱的脈搏跳的有多激烈。
手術開始，宴忱看着醫生手裏拿的手術刀，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控制不住自己讓自己不去想，不去看。
他就那麼看着，手術刀劃開了宋念歡腳踝的肉。
一刀下去皮開肉綻，鮮血涌了出來。
近十釐米的刀口如同分解出無數個口子，在他的心口慢慢開裂。
刀劃過肉的聲音，像剪紙一般咔嚓咔嚓。
成了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聲音。
醫生和護士們都認真的進行着自己的工作。
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旁陪伴的家屬紅了眼眶。
手術不長不短，兩個鍾，結束。
宴忱卻感覺如度過了兩年一般，漫長的恐怖。
等宋念歡被送回病房後，宴忱叮囑傭人好好看着宋念歡，轉身扶着牆步伐緩慢的離開。
似一個耄耋之年的老人一樣，腰都直不起來了。
從走廊到樓梯間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宴忱走了二十多分鐘才走完。
他關上樓梯間的門，身子無力的順着牆滑下，隨着滑下的還有兩行清淚。
他此時此刻滿腦子都是手術時，宋念歡那血肉模糊的腳。
那鮮血淋漓的傷口。
麻藥過後得有多疼啊。
對了，對。
還有，還有他讓人打斷它時。
當初那一棍子下去時，又得又多疼啊？
他還記得宋念歡當時的恐懼聲求饒聲，一棍子下去，她連疼都沒喊出來就暈了。
這一幕幕，都清楚的在他的腦海裏，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此時此刻他多希望，那些荒誕的幻想會是真的，會真的有時光倒流有重生又穿越。
他想回到過去，回到過去阻止自己去傷害她。
宴忱懊惱的用拳頭一下下砸着自己的腦袋。
每一下都很用力。
麻藥過了沒多久，宋念歡便醒了。
隨之而來的就是強烈的疼痛，疼的她臉都白了。
她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脣，希望分散一點注意力，可還是很痛。
席旭堯掐準了時間過來的，見她這麼痛苦便立刻給她注射了止疼藥。
等到藥效徹底發揮開，宋念歡才感覺好了許多。
“好點了嗎？”
“嗯。”還是疼，只是比剛纔好了點而已。
席旭堯在止痛藥裏添加了一點點的安眠藥，在藥效的揮發下，宋念歡再次睡着過去。
人睡着了就什麼感覺都沒有，止痛藥雖然能緩解，但不是徹底的沒有了痛覺。
所以，還是睡着好一點。
從病房出來，席旭堯正碰上剛從樓梯間出來的宴忱。
“早知道應該等你先回來，讓你看看麻藥過後她疼成了什麼樣子！”席旭堯冷聲說完，故意撞了下宴忱的肩膀揚長而去。
這一覺宋念歡睡得很深。
她又看到了一個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女人。
真的一模一樣，她在她面前趾高氣昂的像一個女王一樣。
嘴裏嘟囔着，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因爲是夢，宋念歡什麼都沒聽到，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好像忍不住的在生氣。
但很快，夢就換了一個場景，方纔那個和她長得一樣的人也隨着消失不見了。
病牀上的宋念歡的眉頭隨着慢慢得放鬆了一點。
這一覺直到晚上，宋念歡才醒來。
卻頭痛欲裂，疼的甚至超過了腳上的痛感。
她僅僅捂着腦袋，手指深深的扣近了頭皮裏。
“是不是傷口疼？”宴忱焦急的問。
“頭頭疼。”宋念歡呲牙又咧嘴。
每次睡眠太深了，第二天醒來就會頭疼。
而且，她做了一段很熟悉的夢，夢裏的一切都特別的真實，可是她一醒來，就什麼都忘了。
可她還記得那熟悉的感覺。
好像就是真的發生過一樣一般。
可到底是什麼她就是想不起來。
宴忱連忙叫來席旭堯。
席旭堯過來檢查了許久，都沒有找到問題。
只當宋念歡是沒有休息好。
“你瞎嗎？她下午四點睡到現在半夜兩點叫沒休息好？你好好檢查一下可以嗎？”宴忱急的不行。
他不相信是因爲休息的原因。
她頭疼的樣子看起來特別的痛苦，哪裏是沒休息好的樣子。
席旭堯放下聽診器，轉身冷嘲道：“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你關心她，躺在這裏的宋念歡除了你妻子的身份還有第二個身份，就是我妹妹，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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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念歡被他們吵得腦袋更疼了：“別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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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立刻收聲。
“藥我的藥。”宋念歡吞吐出聲。
宴忱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