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軍!是援軍到了!
褚廷英赤紅的雙目迸發出無盡喜色,他高聲下令,“開城門!隨我殺敵——”
“世子爺,您還是別下去了!”醫者一把抱住他的腰,“您看十萬援軍到了,南蠻子此戰定敗,您若是再受傷,可就得不償失了!”
確實是如此,褚廷英此時的身子連盔甲都披不上。
瞧着圍在父親身邊的敵軍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的大潰,父親暫時脫險,他鬆了一口氣。
他拿來自己的弓箭,揹着箭矢,拉弓,瞄準,一箭,便射中敵人的心窩。
隱隱約約瞧見一人,持劍殺敵,那劍行雲流水,又快又準,一刺便要一敵軍的性命。普通的小將根本就無法近身……想必是主將了,皇帝總算是派了有用的人過來。
褚廷英看那人年紀不大,身手卻如此厲害,又不懼戰場血腥,殺人如殺雞,目露欣賞。
然,他越看那人越眼熟。
眯眸細看,男人的俊臉與記憶裏略稚嫩的臉龐重合,他眸中露出巨大的驚喜來。
“裴厭缺!”他於城樓上高喊。
裴厭缺聞言,一劍斬掉身前南蠻兵的頭顱,朝城樓上看了一眼。
褚大哥。
他朝他露出笑意來。
褚廷英年紀三十,此時卻笑的同少年人般燦然朝氣。
還真是他!
十年不曾見面,兩邊的信箋卻十年不曾斷過,褚廷英看着招招凌厲的裴厭缺,想到十年前,尚是十五歲的裴厭缺。
好小子,變化真大!
戰爭持續了兩個多時辰。
南蠻子以爲能來場突襲,取走敵軍將領的首級,不成想被十萬援軍打的措手不及,潰不成軍。
如此好的機會,褚晝自然不可能放任他們逃了,趙凱請命後帶着兩萬人去追擊。
白城原本剩下來的殘兵激動的熱淚盈眶。
褚晝站在城牆下,扒掉了插入大腿的箭矢,擡眼便瞧見兒子大步朝自己而來。
他露出笑容,兩條手臂還沒張開,便見到褚廷英朝他身後的某人抱去。
“裴厭缺,真是你!你怎麼上錦州來了?!”褚廷英抱了抱裴厭缺,擡拳捶他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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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厭缺眸底含笑,“陛下給了建功立業的機會,我就來了。”
“你是副將?”
“嗯。”
“好好好,快,快隨我進城!”褚廷英攬着裴厭缺的肩就要往城中走,“我們有十年沒見了吧!”
裴厭缺卻在褚晝跟前停下腳步,躬身道,“王爺。”
“你是厭缺?都長這麼大了。”褚晝眯眯眼,差點沒認出來。
裴厭缺輕笑着點頭。
“你父親可還好?”
“父親身體康健,常提起王爺。”
褚晝想到老友,低低的笑了。
“你們有事以後再說,人我先帶走了。”褚廷英撈過裴厭缺的肩,往城樓走。
上樓時動作太大,扯動了傷口,疼的他嘶了一聲。
其實下城樓時好不容易長出薄繭的傷口就裂開了,只是當時他不曾注意,現在一瞧,滲出許多的血來。
他沒着上衣,可整個上半身都被繃帶綁着。
裴厭缺擰眉,“怎麼傷這麼重?聽說你昏迷了,何時醒的?”
“說來巧了,剛醒。”褚廷英把人帶入屋舍。
屋中有淺薄的血腥氣息,比不得方纔戰場上廝殺,自己身上沾染的。
“小缺兒,你小子練的不錯啊,小時候就不要命的練功,現在是真不錯。”褚廷英滿目欣慰,他當初可是教了幾招給他的,又問,“你在上京怎麼樣,謀了個一官半職沒,武官?怎麼跑這邊來了?”
裴厭缺搖頭,指了指自己額角。
褚廷英愣了愣,旋即震驚道,“你這都算!”
裴厭缺低笑,眸色清明,亦無落寞亦無無奈。
褚廷英欲言又止,最終千言都化作一聲嘆息。
“你不問問我姐嗎?”裴厭缺突然道。
褚廷英一僵,脣邊扯起輕笑,“唔,貴妃娘娘?”
裴厭缺勾勾脣。
他可從未在信中提及,裴弦月做了貴妃。
他竟然能一口說出來。
看來,這麼多年他對裴弦月並不是沒有一點關注。
“她知道我們在聯繫,故總向我問起你。”
褚廷英呼吸一輕,“你告訴她了?”
裴厭缺頓了頓,“她是我姐。”
褚廷英沉默了。
“有機會回去的話,見見她吧。”
“沒機會了吧。”褚廷英道。
也不知是說沒機會回去,還是說沒機會見到那個人。
他還是忘不了,那明豔如驕陽的女子那天說着要嫁給他,勾着他上牀,他要了她的初次,那晚說過的情話,好似海枯石爛都不會分開。
然後第二天她就接到入宮的聖旨,頭也不回的做了陛下的女人。
他真傻。
褚廷英自嘲一笑。
不過他已經不在乎了。
他有了更重要的東西,不是某個人,是這座城池。
“這邊有信差嗎,還是需要到城中去寄信?”裴厭缺突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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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要到城中去寄。”褚廷英隨口道,“給丞相寫信?”
裴厭缺沒說話,褚廷英卻捕捉到他微勾起蜜意的脣角。
他確定自己沒看錯。
一把抓住裴厭缺要出去的身子,裴厭缺扭頭,清冷的眸看他。
“寫給誰?”褚廷英英氣的眉挑起。
裴厭缺薄脣輕抿了抿。
“你有妻室了?”
“還不是。”他低笑着搖頭。
褚廷英露出震驚又瞭然的表情,他眯眯眼,笑問,“誰啊,我認識麼?等等——是不是那個姓葉的丫頭?”
裴厭缺……這小子長的是挺不錯,但是他性子冷啊,幼時的確挺討小姑娘喜歡,可是鮮少有人能同他說上話。
他姐一邊擋着那些小丫頭近他的身,一邊擔心他娶不上媳婦兒來着。
他這麼迫不及待要去給那姑娘寄信,猴急猴急的連他爹都排在後頭……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裴厭缺擰眉,“哪來的姓葉的女子?別瞎說,污衊我。”
“啊?”
“你不認識。”
“你說了我就認識了,是上京的姑娘?……”
褚廷英問了一大溜子問題,裴厭缺一個也沒回答,他推開跟在身後的尾巴,把他摁坐在牀上,然後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褚廷英坐在榻上,露出痞氣的笑容。
這小子。
他都要娶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