惢嫣是真不想看到她。
章硯初卻顯得很激動,目光都快粘在葉昭沅身上了。
惢嫣,“……?”
不會吧,那天她說上京姑娘那麼多,不必瞧着她一人。結果他轉頭就看上葉昭沅了?
他不知道葉昭沅是魏行沛的人麼?
“惢嫣。”
以前聽到這樣溫和的嗓音輕喚她的名字,惢嫣還能回以溫笑同她說話,現在卻打心眼覺着心煩。
她……很膈應人。
“葉小姐的傷好了?”惢嫣擡眼看她,漫不經心問道。
“在牀榻上躺了兩個多月,總算是好了。”
“咦,這位公子是?”她目光一轉,看向章硯初。
“葉姑娘……”章硯初看着他,“你好,我是虔州章家章硯初。”
“葉昭沅。”她念出自己的名姓。
眉目溫和,心卻狠狠揪在一起。
虔州章家?
那可是世家大族,州郡首富!怪不得宮惢嫣瞧得上他,而今這婚宴竟還攜同着大搖大擺的過來了。
她將裴厭缺放在什麼位置了?她是嫌裴厭缺身無官職麼?
這女人!
章硯初只覺得眼前的女子盈盈一笑不可方物。
葉昭沅。
他終於從她口中得知她的名姓,真好聽。
他這一趟沒有白來。
幸好遇到她了。
“昭沅,新娘子要來了,咱們出去瞧着吧。”這時,三五個女子上前來,爲首的好似與她頗熟稔,挽上她的手臂。
終於要走了。
惢嫣剛想着,卻聽得她笑眯眯道,“章公子竟陪着惢嫣來參加婚宴,你們二人感情真的不錯呢。”
她身後的姑娘們便露出瞭然的表情:原來他們是這種關係。
惢嫣,“?!”
她就知道葉昭沅一上來就沒好事,這要傳出去還得了?
正欲解釋,便見章硯初比他還着急的道,“不不不,葉姑娘,我同惢嫣不是那種關係,惢嫣她是我的表妹,這次李府的喜宴,也是李小姐邀我參加的,並不是專門同表妹來的。”
惢嫣挑眉,眸中迸發出喜色。
對對對。
就這麼解釋。
葉昭沅表情一僵。
如果宮惢嫣着急解釋,那她還會懷疑,畢竟女子都是矜持的。但這男人這樣解釋,那他們真就多半沒關係了。
“我同表兄只是一同來參加個婚宴,不成想叫昭沅你這樣誤會。我便罷了,熟識的人解釋清楚也無妨,可若是旁人……昭沅,你這話可是壞了姑娘名聲,頗不妥的。”惢嫣站起身來,溫和的嗓音裏夾雜一絲冷淡。
這話明顯帶着批評。
還是當着許多人的面兒。
可葉昭沅不得不認。
確實是如此……她沒想到宮惢嫣會說的這麼直白。
可旁人就能理解,是啊,關乎女子的名聲,對面的宮小姐能不生氣麼?她還能好言說話,已是寬容大度的了。
“對不起惢嫣,是我誤會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葉昭沅連忙垂頭道歉,態度誠懇。
誰也不曾瞧見她眸中一閃而過的暗芒。
“新婦入門——”
歡鬧的賓客頓時安靜下來,看着大紅長廊之外,新婦手執,掩去半張面,只露出溫柔如水的雙眸,隨禮生的指示至堂前。
新郎執喜綢至新婦身邊,溫笑着將另一端遞過去。新婦隨着夫婿的步伐跨過火盆、馬鞍。在諸多帶着喜慶寓意的唱喝之中同他站在了高堂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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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叩拜、改口喚高堂之後,在歡喝聲中新郎送新婦入洞房。
新郎還得出來陪酒,喜宴正式開始。
惢嫣是代相府來的,此番雖是婚宴,但也少不了達官顯貴間的交際。李老爺和夫人特地過來問候後,惢嫣幾乎要被賓客包圍了。
當然,大部分都是婦人、姑娘家。
越是這種場合越是要穩重,待人處事上惢嫣可不是小姑娘,一言一行處處都無可指摘。不由得叫那些夫人都高看幾眼。
更甚已經有夫人領着自家兒子上前來跟惢嫣打招呼了。
她應付的如魚得水。
惢嫣用了午膳,目光巡視一圈兒,在人堆裏發現了章硯初,他是富奢世家的嫡長子,走在哪兒都不缺人恭維。她便自個兒離了席,坐上馬車回府了。
李家姑娘是真的墜入愛河了,隨那羣公子在章硯初身邊說個不停,模樣俏皮又可愛。
好一會兒交際,那羣公子哥兒才散去。
李扶姿卻沒走,“章公子,若覺得宴上悶的話,我帶你去我家宅院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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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硯初喝了點酒,有點上臉,吐出來的氣都帶着酒氣。他沒答覆,一雙星眸四處在找尋什麼。
看到某道身影,他眼睛一亮,跟了過去。
葉昭遠跨出了宴堂,屋外冷風席捲而來,她不禁打了個哆嗦。婢子青魚忙將粉裘衣披在她身上。
葉昭沅攏了攏披衣,瞧了一眼天色,走下臺階那一刻,身後傳來章硯初的聲音,“葉小姐。”
少女一個簡單的回眸,叫章硯初心神盪漾。
“章公子,有事嗎?”
“不知在下有沒有那個榮幸,能請葉姑娘喝盞茶……”
李扶姿站在一米開外,心碎了滿地。
—
惢嫣又見到了花腰。
她依舊穿着禹國的衣裙,只是顏色穩重許多,還盤了婦人的髮髻,跟着一個孔武有力的魁梧男子在逛街。
漢美男多風度翩翩,矜貴高雅。
南蠻美男多雄姿勃發,颯爽強健。他墨發微卷,目如鷹隼犀利,下頜和腮邊黑密的鬍子並不影響他的硬朗,反添了幾分男子氣概。
與其說是花腰跟着他,倒不如說是他跟着花腰。
她手中指着、口中念着去這去那,那男人很少說話,大部分時候都是領着她去。
形如猛虎的男子,攬着如靈鹿般嬌小的女子,穿梭在鬧市上,反差感叫人頻頻側目,而又不敢接近。
“多買些吃的玩的可以,服飾首飾你又用不着。”那赫託不讓花腰進成衣鋪子。
“用得着!怎麼用不着?”
“行,只需買婦人的衣裙,髮飾要買整套的頭面……回南蠻後不許穿戴。”
“……”
惢嫣看了一眼晴咕。
她頓了頓,靠近窗探頭去看。
一直到他們走出視線,惢嫣放下車簾。
二人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