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駕到——皇后駕到——貴妃娘娘、淑妃娘娘駕到——”太監尖細的嗓音傳遍整個大殿。
諸臣皆起,拜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貴妃娘娘、淑妃娘娘萬福金安。”
“諸愛卿請起。”皇帝擡手入坐。
宮宴正式開始。
爲避鋪張浪費,皇帝每年的宮宴設的都不大。但五品及以上官員都能來參加,三品及以上者可攜家眷來。
也就那些流程,皇帝敬酒後臣子敬,皇帝發表感言後臣子附和,皇帝抒發對來年風調雨順的期盼、臣子高呼萬歲。
唔……惢嫣能感覺到葉家小姐對她的防備。她稍做試探,過去敬了個酒,對方面色鎮定鬆動,實則處處警惕,生怕她給她下藥一般。
嘖。
中途遇到魏行沛來找葉昭沅。雖然立場不同,但惢嫣對他印象還行,他甚至幫過她一把。
捻着空杯盞剛坐回裴厭缺身邊,皇帝便出聲問詢葉昭沅桌前的魏行沛,“珩王今年二十又幾?”
“父皇,今年一過,臣就二十又三了。”魏行沛知曉這是要賜婚,心頭冒喜,面上卻沉靜自持。
臣子們雖然各談各話,但餘光無一不在關注皇帝,他一開口,他們便自覺靜下來,故而皇帝不輕不重的話落進他們每一個人耳中。
“前些年你就該娶妻了,皇后卻總同朕說,你閱歷不足,先當磨礪自身,再行爲人夫、爲人父之責任。”皇帝說着看向端莊的皇后,“皇后,沛兒今年已二十又三,朕看他磨礪也足,當娶妻生子了。”
皇后眉眼含笑,“陛下不妨趁年節大喜,指個姑娘給他”
前些年她攔着皇帝,還不是因爲他起旁的心思,想指給沛兒的人不是葉家、楊家的姑娘。
皇后巴不得魏行沛早些成婚,生下嫡皇長孫。
“聽見沒有,你母后叫朕爲你指婚呢,你可有喜愛的姑娘?朕給你做主。”皇帝笑眼看向魏行沛。
魏行沛的心微微收緊,朝皇帝一拜,“父皇,兒臣,悅慕葉國公嫡孫昭沅姑娘,還請父皇賜婚。”
葉昭沅站起身來,低喚了他一聲。
魏行沛朝他伸手,她緩緩走出長桌,到他身邊。
葉國公面不改色,沉靜自持。公府繼承人,也就是葉昭沅的父親葉二爺也是面露笑容,如沐春風。龐氏更是笑的合不攏嘴。
“好。國公府是皇后孃家,與皇后一脈,葉家姑娘溫婉賢淑自不必說。那朕便做主,將葉府嫡女葉昭沅賜予你做正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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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兒臣叩謝父皇!”
“臣女謝主隆恩。”
二人跪拜。
魏行沛滿心歡喜,葉昭沅面上卻露多少喜色,低眉恭順模樣,叫人不禁感嘆,這不悲不喜的姿態,一般姑娘可比不了。
皇帝先口頭賜婚,聖旨明日和婚期明日就能下來。
“父皇。”二人落座後,首位的魏行崢突然站了出來,君子亭亭,如松如柏。他道,“既四弟要娶妻,那麼,兒臣斗膽也向父皇請一旨婚約。”
皇帝一愣。
皇后眸色微轉,道,“餘氏已去多年,璟王的確該續絃了。陛下,璟王明年就三十又三了,過去的親王到他這個年紀,兒女都能談婚論嫁了。”
皇帝點頭,“你此意可是有了心儀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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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魏行崢擡眸,眸色漆黑,清透的嗓音傳進每一個人耳中,“兒臣悅慕相府表小姐惢嫣姑娘多時,還未父皇成全兒臣。”
說着,舉臂一拜,態度虔誠又恭敬。
惢嫣的心猛的抽動了一下,不禁瞪大眼睛,看着那寬闊的背脊。
魏行崢悅慕她多時?
打死她都不信!
他們只見過這兩面,話只說了一句!
可身旁男子的氣息明顯亂了,眸中迸出凌冽的寒氣,在他猛然站起身之前,惢嫣摁在他緊握成拳的手上,阻攔他。
皇子爲避免皇帝猜忌,應當與相府的人保持距離纔是,魏行崢爲何要這麼做?絕不應該啊!他腦子沒壞吧?皇帝怎麼看他??
惢嫣的心也亂七八糟的,但她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思考這件事。
對,沒關係的,魏行崢雖這麼提了,但是皇帝絕不可能同意的。
裴弦月面色不詳,欲開口,皇后先道,“相府的表小姐?宮小姐麼?陛下,這女子我見過兩次,品性很好,婉婉有儀,若能成和璟王還真是一對佳偶。”
娶吧,真是什麼人都敢娶。
娶了相府的姑娘,陛下就絕無可能讓你坐上那位置。不,陛下不可能同意,你此言一出,就已置身無限的猜忌中了。
皇后微垂眸,眸中暗芒一閃而過。
皇帝目光落在長子身上,意味不明。魏行崢不卑不亢。所有人都在等皇帝的態度,他看向裴相,“愛卿,你府中表小姐叫什麼?現下可在宴上?”
“臣女宮惢嫣,拜見陛下。”惢嫣當然得出來行禮。
“朕沒見過你,擡起頭來叫朕瞧瞧。”皇帝道。
惢嫣擡首,卻並未與皇帝對視。
皇帝點點頭,問詢的語氣問魏行崢,“你喜歡這個女子?”
魏行崢點頭,“是,兒臣願與宮姑娘喜結連理,攜手白頭。”
所有人都以爲皇帝不會答應這場婚事,他卻淡笑道,“既如此,那皇室明年就該辦兩場喜宴了。”
裴相濃眉一斂。
他也沒搞懂這父子二人是怎麼回事。
但他怎能把唯一的外甥女也嫁給魏氏的人?
正欲開口,身後陡傳來另一道聲音,“陛下!”
惢嫣詫異的看着站在她身側的裴厭缺。他看着望過來的魏行崢,“璟王爺,表妹與我已相約白首,定下終身。恐怕是不能與王爺喜結連理,攜手白頭了。”
裴相詫異的看着並立的二人。
眼珠子都瞪大了一圈兒。
爲他表妹解圍,也不必說出這種話吧?
不對,不對!
他們二人該不會早……嘶!
什麼情況??!
裴弦月早蓄勢待發,聞言眉色鬆散下去,頗慵懶的靠在了椅上。
呵,不錯。
她就知道這小子不是個窩囊的,自己的女人要被搶不可能還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