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皇宮。
裴鶴擎在御書房處理政務,他是靠血腥暴力登上龍椅的皇帝,待解決的問題堆積如山。
壓根處理不進去。
桌上擺着頌州傳來的最新消息。
竟一點惢嫣的消息都沒有!
裴厭缺已去了一個多月了,人還沒找到。
裴相是極相信裴厭缺的能力的,當初消息剛來他就火急火燎的去了頌州,裴相以爲不出幾日他就能把惢嫣帶回來。
對方若用惢嫣做棋威脅,他們再想法子解決,總之他的外甥女要平安歸來。
可現在一個多月都沒音信。
信都是刺史秦孑風傳來的,裴厭缺已忙到如此地步了麼!
裴鶴擎已經開始擔心了。
“陛下。”這時,新上任的管事太監疾步走進御書房,“沈大人求見陛下。”
“讓他滾回去。”裴鶴擎有些焦躁。
“沈……沈大人說,陛下您派給他的抄家任務,他都完成了。那些從各府拿來的物什都入了國庫了,不知您還有沒有其他吩咐。”太監知曉裴鶴擎心情煩躁,故而小心翼翼的請示。
裴鶴擎掃了一眼桌上的密函,緩了緩心緒,改口道“讓他進來吧。”
沈長炎一襲蔚藍常服,身長如玉,神情肅穆,大步踏入御書房。
https://www.power1678.com/ 繁星小說
“你那養子爲何還未從頌州……”沈長炎有些急切的開口。
卻見裴鶴擎端坐龍椅,面色寂寂,看也未看他一眼。
沈長炎緩了緩,吐出一口濁氣來。在長桌前站定了身子,雙臂平擡,雙手交疊至額前,躬身,“臣沈長炎拜見陛下,陛下金安。”
“你有何事?”裴鶴擎冷聲問。
“你那養子爲何還未從頌州回來?”他直截了當開口。
“你這麼關心朕的養子作甚?”
“他去頌州做什麼?”沈長炎眯眯眼。
裴鶴擎並未親提惢嫣失蹤的消息,可頌州的懸賞金貼的滿大街都是,近來亂糟糟消息傳的慢,沈長炎也是最近才聽說的,故而知曉裴厭缺一去一月有餘,定是爲了此事。
“自是朕遣了任務去公幹。”裴鶴擎定定看他,語氣低沉渾厚,“你到底想問什麼?”
沈長炎咬咬牙,“宮姑娘是怎麼一回事?她爲何會失蹤?你們裴家當時設計兵變,沒有顧上她嗎?”
“你在教訓朕?”裴鶴擎語氣危險。
沈長炎始終緩不過勁來眼前這個男人已經成爲當朝皇帝。
“臣失言。”
裴鶴擎面色如墨,絲毫未緩和。
他鷹眼突然眯起,盯着沈長炎面孔,洞若觀火,不肯放過他任何一絲表情,“你這麼關心惢嫣,是不是因爲,她根本就是你的骨肉?!”
沈長炎本就不平靜,聞言更是大驚。
裴鶴擎露出瞭然的神情。
他氣極反笑,又化作冷笑,站起身來,猛的撫開桌上的文書奏摺,“好啊,還真是你,沈長炎,你當初竟澱污了朕的妹妹!是什麼時候的事!”
嘩啦啦灑在沈長炎腳下。
他不語,微垂着頭,看不清神情。
“你怎麼敢……你怎麼敢!”裴鶴擎上前去猛的揪起沈長炎的領子,“你沒娶她,卻讓她懷上你的孩子!”
他真的氣壞了,怒容就差懟在沈長炎臉上了,額上青筋暴起,“她什麼都沒告訴我,她什麼都沒告訴兄長!她遭到你這禽獸的澱污!!”
沈長炎幾乎被他逮的雙腳離地。
裴鶴擎繼續輸出,咬牙切齒的罵他禽獸。
是在小妹婚前?還是婚後?
是在婚後,一定是在婚後……若是在婚前,小妹一定會找他求助。除卻父親外,他可是她,唯一的兄長啊!
裴鶴擎都不敢想,婚後失貞的裴鸞鳴有多痛苦無助。
沈長炎這個踐人!
沈長炎偏過頭,目中露出一絲,極度痛苦、不齒的掙扎,他突然吼道,“是你!——是你讓我們一起吃飯、讓我們獨處一室,是你讓人在酒裏下了情藥!”
裴鶴擎表情一空,渾身一怔。
是婚前、是婚前……
他擴散開來的瞳孔微轉,許多年前的事漸漸浮現腦海。
他當然很欣賞沈長炎,他和他一起助魏宣明上位,他希望他們可以是連襟,他希望把小妹許配給他,他恰好也鍾情於小妹。
可是小妹明顯對他愛搭不理,她甚至找到他說,自己心裏只有那個宮自賢。
宮自賢……
呵,宮自賢……
於是他給他們製造機會,製造了許多的機會。
沒有絲毫進展。
他不怪小妹糊塗,被宮自賢一坨豬肉蒙了心……他怪沈長炎沒本事。
一氣之下,起了歪心思。
裴鶴擎鬆開沈長炎的衣領,扶額,面色掙扎起來。
他真的不知道他當時怎麼想的,小妹當時說,要跟沈長炎說清楚,於是他故作可惜,給他們準備了酒樓包間……然而他還給他們下了藥。
可是,可是……
裴鶴擎複雜的目光看着沈長炎,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可是我事後問你,你說,你們當時沒喝酒!”
“那你猜猜,我們清醒後鸞鳴如何自處?”沈長炎露出自嘲冷笑,眼尾猩紅。
裴鶴擎目中的掙扎終於被極度痛苦取代,腦子嗡嗡作響,幾乎要炸開,痛到他一度失語。
閉上眼睛,轉過身去,仰天沒叫失控的淚掉下來。他痛苦又暴躁的在偌大書房踱步,擡臂猛垂着胸口,廣袖亂舞。
怪不得……
怪不得小妹要跟他斷絕關係,他只怪小妹狠心又糊塗,竟從未想到過是自己的原因!
是他……原都是他自己作孽!
裴鶴擎揚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力道之大書房外都聽得見。
太監守在門口,眼觀鼻鼻觀心,呼吸都放輕了。
心裏嘀咕:沈大人說了什麼叫陛下親自賞耳光……
沈長炎沒去看他發瘋,這一巴掌也沒叫他有任何反應。
他落寞的像是丟了魂魄。
如是一刻鐘之後,裴鶴擎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明顯沒有了沉穩的渾厚,“所以自打惢嫣一生下來,你就知道她是你的?”
“不,一開始我並未懷疑。”
畢竟他們,只有過那麼一次。
“直到那次去頌州公幹……順便看她。我發現她和宮自賢頻繁的出入醫館,擔憂之下使了些銀子,大夫告訴我……那個男人生不了孩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