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芷很聰明的避開了褚廷英的名字。
“兩個睡神還沒起來。”褚晝端着碗喝了口粥,淡淡道。他也不給二人打掩護,直白道。雖然這事是挺丟人的,但丟人的又不是他。
“啊?”錢芷故作驚訝,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嘛。”
乾爹看起來並不想管二人。
他對兒媳晚起也沒什麼意見。
或者說不敢有意見。
聽說當今陛下就這麼一子一女,這胎投的真好。
飯畢,錢芷見錢母身子不太舒適,就摁着她回房休息。自己則陪着父親在王府四處走動,她突然提出出去逛街。
“上京金貴人家太多了,一出門就得撞上……不去不去,給人撞壞了咱賠不起。”錢父連連搖頭。
上回去的那家成衣鋪子,裏面大部分人衣着光鮮,都是富人家的夫人小姐。也有平民姑娘,她們大多只是去看衣裳,最多買那個櫃檯前的帕子和梳妝鏡,他問了,一張普普通通的帕子竟然賣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在白城能割十來斤上好的肉了!
那鋪子還是王妃開的。
王妃是王爺的媳婦,王爺是皇帝的親兒子,除了鎮南王褚王爺外,儼朝就這麼一個王爺,一個皇帝的親兒子。
那王妃還去鋪子裏了。
挺個大肚子。
都是金貴的人啊。他還是少出去的好。
“爹,咱們在這邊待不久了,您不出去女兒還想多玩玩呢,您就權當陪阿芷好不好?”錢芷撒嬌,錢父無奈只得答應。
於是父女二人看了一路富貴上京。
錢芷買了點零嘴,糖葫蘆糖人糕點之類,發現上京任何東西的價格都要貴於白城。
見父親目含豔羨,走到每一處都要留下一句“多好”,她眼眸一轉,似是不經意道,“處處都說好,爹啊,依女兒看咱家就搬到上京來吧。”
錢父以爲她在開玩笑,笑着搖頭,“這裏的日子咱過不慣的,再說了地裏刨食兒的農戶,沒了那兩畝地咱怎麼活?”
“戰亂來之前,您和娘不是開雜貨鋪過活的麼,咱們在這邊開鋪子唄。”
“開雜貨鋪那都是你很小的時候了,戰亂來了軍民一心,咱停了鋪子,雜貨都交給將士們了。後來又安穩一些,我和你娘合計開了那個……面館,可惜沒什麼生意,唉。”錢父沒搭上女兒的話,竟然追憶起來。
“那咱在這邊開個面館唄。”錢芷道,她只要留在上京就成,留在上京就有機會。
上京僅此一日,就抵過她過去十餘年的生活。
留在這邊怎樣也好,她不想再到白城過苦日子了。那邊地少戰亂還多,指不定哪天就沒命了,天子腳下永遠是最安全的。
她認了王爺做義父,在這邊還愁覓不得好夫婿麼?
想到夫婿,她腦海中總閃過褚廷英的影子。
世上再無那樣的男人吧……
“不不不,你看這早食鋪子,五花八門的,咱們肯定做不來,而且也沒銀子租鋪子。”錢父聽出女兒語氣中的一絲認真,連連擺手。
“咱們有銀子啊爹,其實昨天干爹給了我五百兩。”
“啥!”錢父一驚,五百兩!
“這不行這不行,你得還給你乾爹,咱家怎麼能收他的銀子呢!”
“乾爹本來要給你們的,就是怕你們這樣才塞給我,還不讓我告訴你們,他叫我給你們多買些東西,帶到白城去。”錢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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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抓着父親的手,“爹,我們用這筆銀子在上京開個鋪子吧。”
“這……”錢父就要搖頭。
“爹啊,不是女兒覺得白城的日子苦,女兒在那邊已經跟將軍拜了堂,他又不要女兒,轉而跟公主走了。白城人人都知道女兒是將軍不要的人,女兒在白城,下半輩子可怎麼辦啊!”錢芷傷心的哭了,“白城沒有人肯要女兒的,娘給我找婆家,但是人家都不要,你們不用瞞着女兒,女兒都知道。
“女兒不想回去了,咱們一家好好在上京過日子不成麼?”
錢父爲女兒擦去淚水,路人頻頻的目光讓他有些無措。良久良久他嘆息一聲,“這事還得跟你娘商量。”
錢芷立馬就不哭了,自己抹了眼淚,露出甜美笑容,“爹,您是一家之主,娘她都聽您的!您拿了主意的事她怎麼會反對呢!”
“這倒是。”錢父一笑。
然而這事還是遭到錢母的強烈反對。
一來她覺得上京的銀子不好賺,二來那五百兩她覺得不該要,應該還給褚晝。
有了女兒“一家之主”的鋪墊,錢父對妻子的反對很生氣,怒道,“哪裏找不着個好事情做?你難道還想回白城過苦日子?這五百兩銀子就當咱家欠王爺的,以後賺到銀子一定會還給他的!再說了,阿芷認了王爺做義父,他特地給阿芷這筆錢,我們還回去你覺得他會收嗎?”
錢母性子良善軟弱,丈夫這樣一吼,心裏縱使不認同,也不敢吭聲了。
“那就這樣決定了。”錢父拍案。
錢芷忙從父親身後跑到母親身邊,抓着她的手安撫,口上道,“娘啊,咱們會做各種面食還有點心,一家三口在一起總歸不會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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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母無奈,沒同意,卻也沒反對。
午飯的飯桌上總算見到新婚的夫妻倆。
褚廷英神采奕奕、神清氣爽,裴弦月眉間稍帶倦色,沒穿昨日淮上錦的新衣,因爲脖子上又添了新痕,那衣裳領子遮不住。
她衣着也極華貴,裏金絲牡丹襖外貂毛大氅,脖間白玉環纖腕翠玉鐲,通身都氣派。
說實話她的衣櫥找不着一件普通點的衣裳。
就算簡單,也難掩華貴。
褚家父子雖簡樸,但上京和白城有差距,這種“簡樸”就會有差距。
怎麼說也是錦緞加身。
只有錢家三人,布襖棉衣。
錢母看在眼裏,沒放在心上。
錢父看在眼裏,心底稍稍嘆息。
錢芷低垂眼眸,心裏的不平衡愈甚。
錢父呵斥錢母后,有些後悔,他覺得自己有些魯莽。但飯桌上上京街市的繁華不斷在腦子浮現,又因面子原因,他已經收不回那些話了。
便在飯桌上跟褚晝提出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