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芷乾嘔了一陣,擡起頭對上三雙擔憂的眼睛。
“錢姑娘沒事吧?”
“怎麼吐了?”其中一人站起身,遞過去溫水。
錢芷端着喝了一口,暗中觀察三人的神情,心裏鬆了口氣。
看來沒有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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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都是沒出閣的姑娘,大抵不懂這些。
錢芷笑笑,歉意道,“不好意思,我這人嗅不得油鹽味,一聞到就想吐,所以點的才都是素菜。”
“哦哦,原是如此。”
“錢姑娘早說了,早知道我們也不點葷菜的。”
“小二,過來把葷菜都扯掉。”
這舉止還讓錢芷頗爲感動,她再次道了謝。四人平平穩穩的吃完這一頓,錢芷跟她們道別離去。
包間裏只剩三個姑娘。
陽茯苓背脊靠在椅背,眸中褪去外人面前的溫婉可人,變得深沉起來。
她環着胸,瞧着滿桌子素菜。
還剩很多……都浪費了。
“她是不是懷孕了?”好友之一問。
“這還用說嘛。”另一人道,“也太不要臉了吧,我說她怎麼能嫁進陶家呢,原來是有這個籌碼在。”
“她沒了孩子,就進不了陶家的門吧?”少女眼珠子一轉,無數個計謀已經涌上心頭。
另一個也支持她,兩人在陽茯苓面前肆無忌憚的談論起來,似乎已瞧見這件事抖出去,錢芷身敗名裂的場景了。
“行了。”陽茯苓沉默半晌,開口卻是叫二人停下。
她緩緩直起背脊,帶着翠色玉鐲的手輕捻起面前的茶盞,“她的籌碼不是肚子裏的玩意兒,而是褚家,她的義父鎮南王,義兄武衛上將軍。”
可以瞧出陽茯苓在她們裏面很有信服力。她一句話就止住了二人的話頭。
陽茯苓轉動手中玉盞,卻沒有品茗,只是把玩這小玩意兒。
“她肚子裏不管有沒有那東西,她都要入陶家的門。事情抖出去不過叫人看場笑話,不光看褚家的笑話,更看陶家的笑話。”
“你這還沒嫁進去,就替陶家着想了?陶二少真有福氣,娶了我們阿苓。”好友掩脣笑嘻嘻。
“還沒定親就知道陶銘是個什麼貨色,自己拉出來的東西,我會讓他自己吃進去。”
男人都靠不住。
她懶得管陶銘,狗改不了吃屎,她且坐穩陶家二夫人的位子,享一世富貴即可。
錢芷的孩子既動搖了她的位子,她就不會放過。
進了府有的是機會慢慢磨。
她沒生出孩子之前,陶銘一個孩子也別想有。
—
鎮南王府。
飯點過去,廚房沒有廚娘。
錢芷正餐沒有吃,飯後半個時辰才溜進去摸東西吃。
看着殘羹剩飯,她摸着肚子,只道腹中胎兒可憐。
吃的時候倒是沒什麼心理負擔,只是還是想吐,她的反應太大了……可她從未瞧見那公主吐。
啊對了,她吃的東西都是褚大哥特地請來的廚娘做的,都是孕膳,孕婦吃了最好。
錢芷嬤嬤肚子,在廚房好一通翻找。總算讓她找到雖清湯寡水,卻不失豐盛美味的孕膳。
她眼睛一亮,剛拿勺子喝了口湯,就聽見外面有腳步聲。
錢芷一驚,連忙收回手,裝作在廚房隨意的轉轉。
是一個廚娘,領着新來的幫廚小婢子進來了。
“夫人她不喜歡蜜餞,這安胎藥一定要熬濃,多放些甘草……”廚娘囑咐那個小婢子。
一進門就瞧見錢芷,她略詫異,“錢姑娘怎麼在這兒?”
錢芷衝她笑笑,“我過來瞧瞧。”
廚娘想起來錢芷沒上桌吃飯,猶豫了一下道,“姑娘還沒用午膳吧,不嫌棄的話,奴婢拿幾個菜給姑娘熱一熱。”
“那就多謝了!”不用吃冷食自然是好的。
廚娘便讓錢芷挑幾個愛吃的菜,然後在旁邊等着。錢芷想去幫忙,又怕自己聞到味兒想吐,就道了謝,默默坐在一旁。
她眼珠子轉了轉,落在被廚娘擋住半個身子的小婢子身上。
安胎藥……
是宮裏的太醫開的。
太醫的醫術不是江湖郎中比得了了,高明瞭得……她還沒喝過安胎藥呢。
公主的安胎藥……錢芷起了心思。
可廚娘和錢芷,誰也沒瞧見,那小婢子暗中將袖口的一只紙包拆開,把裏頭黑色的粉末倒進了安胎藥裏。
不多時,廚娘將幾個剩菜翻炒好了,送到她面前。
她要的都是油鹽少的菜,笑銀銀跟人道了謝,便端到一旁吃了起來。
那小婢子還在熬藥。
熬了許久,她這頓飯也吃了許久。
她終於熬好了,把盛滿藥的碗放進食盒裏。錢芷見她出去了,走了好長一段路,她才起身,往那鍋裏一瞧,果然還剩下些殘渣。
“我這兩個多月了,吃飯倒是沒什麼反應,就是我老覺着……我這孩子比你的大。”裴弦月摸摸肚子,對惢嫣道。
“是嗎?你這就顯懷了?”
“對啊,前幾天凸出來了!”
“不會是你吃胖了吧?”惢嫣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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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弦月無語,“你跟褚廷英怎麼一個想法……這不可能。”
褚廷英當時下意識說出這句話,她一個栗子就敲上去了。
惢嫣低嘶一聲,挑眉,“雙生胎?”
裴弦月一愣,她倒沒想過這個可能。
“當真?”甚至問惢嫣。
惢嫣擺擺手,“我哪知道啊,你又不是吃胖的,肯定就是小娃兒長起來了,一胎的話三四個月才顯……當然也跟體質身材掛鉤吧。”
裴弦月卻期待起來。
真是雙生胎嗎?
“雙生胎五個月才能脈出來,我想在那之前,表姐你自個兒就能感覺到。”惢嫣笑道。
“嗯嗯。”裴弦月盈盈一笑。
這時,端着食盒的小婢子朝小亭子走來,她垂着小臉,步子走的穩穩的。
“什麼好吃的?”惢嫣瞧見那食盒。
“我的安胎藥,你要喝嗎?”裴弦月嗔笑。
“那就免了吧,我喝每天兩次的安胎藥喝的口中發苦。”
“我三天才喝一次。”裴弦月得意的笑。
“啊!”
“你身子弱,是該好好喝藥。”
惢嫣剛想反駁,就瞧見那小婢子端的竹製食盒,從縫隙裏流出了褐色的藥汁,順着邊緣緩緩的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