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大哥問你感覺怎麼樣，生沒生下來？”惢嫣聽了一耳朵，有些好笑道。
裴弦月顯出無語的神情來，咬牙道，“嚷什麼，他要是能進來替我生就好了！”
畢梓珺笑笑，開玩笑道，“我朝正在往這方面研究。”
“你們要是能研究出來，花多少銀子我也要買技術！”裴弦月心裏輕鬆許多，噗嗤一笑，道。
她方說完這話，便感覺身下一股不知名的液體涌出，她驚了一下。畢梓珺掀開被子一瞧，“羊水破了。”
“可以生了嗎？”裴弦月手肘支起上半身，忙詢問。
“再等等。”畢梓珺鼻樑上的眼鏡折射出一道光，襯出她肅然的目色，平靜的叫人信賴。
“還要等啊？”裴弦月躺了下去，十分無奈。
畢梓珺下一句話叫她們大驚，“你的胎位不正。”
“啊？！”
惢嫣也站起身來，擔憂道，“那怎麼辦？”
胎位不正，別說孩子了，產婦都能隨時被要了性命啊！
“轉正就是了。”卻聽了畢梓珺輕描淡寫，她掀開裴弦月身上蓋的被子，露出那似在涌動的如籮大肚，輕將腰繩給解開了。
兩個孩子的話胎位不太好轉，畢梓珺將手放上去摸了半晌，纔開始貼着她的肚子，用掌心和掌根用力扶動。
裴弦月並不能感覺身體裏胎位的變化，但她瞧着那巴掌，雖柔軟小巧，卻格外有力道，畢梓珺動作起來，活脫脫就像一個大師。
這把兩個產婆給看呆了。
雙生子的胎位是不好分辨的。
上手也不好分辨……沒想到，這麼年輕的姑娘，都沒看到人的肚子，隔着被子瞧上一眼就能知道胎位不正！
更神奇的是，竟然能上手去轉正！
如果畢梓珺知道她們在想什麼，肯定無奈又好笑。
鼻子上的眼鏡能治她的眼花，卻無法叫她隔着被子看產婦的肚皮啊。
她之所以知道裴弦月胎位不正，是這段時間料理她的身子，把所有情況都分辨了。
方纔還上手摸了，才確定。
雖然，那是開宮之前隔着被子摸的。
畢梓珺轉了一陣，又探了裴弦月身下的情況，才告訴她可以用力生產了。
裴弦月一喜，揪着被子就開始用力了，同時口中不免發出叫喊聲。
這聲音在褚廷英聽來格外淒厲。
他一顆心都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的，擡步就要衝進去，卻被兩個婢子攔的死死的……幫不上忙的產婆也出來攔她，告訴她畢梓珺有多可靠，將軍您就等着抱上大胖小子吧！
褚廷英這才稍稍放下心，只是一直喊着阿月。
裴弦月咬牙生了半晌，也不見個頭。她不太會用力，畢梓珺就在一旁教她，讓她按她的節奏來。
如此一個時辰之後，裴弦月才把第一個孩子生下來。
畢梓珺抱住那孩子，轉手就交給了產婆，讓她們剪臍帶、淨身。她的關注點時刻都在產婦身上，上前去看裴弦月的情況，發現她目光一直追隨那孩子，氣若游絲。
“別看了，你腹中還有個孩子要生呢！”畢梓珺道。
“我……沒有力氣了。”裴弦月閉了閉眼睛，胸口的起伏都顯得無比微弱。
產婆們打理好孩子，倒提着一拍，哇哇的哭聲便傳了出去。
“肚子裏這個比方纔那個大的多，你再不用力，羊水枯竭就是一屍兩命！”
惢嫣倒了溫水在裴弦月發白的嘴邊，她張嘴喝下去一些，聽得惢嫣道，“表姐，褚大哥特地給你買的糕點，你要吃點麼？”
吃點東西也好用力氣。
她當初生非非力氣用完了，產婆端了粥給她喝。
想到褚廷英，裴弦月緊了緊被單，張口將遞到嘴邊上的糕點吃下去一些，和這水咀嚼一陣，吞嚥下去。
“能吃就多喂她吃一點。”畢梓珺突然掏出一塊白綾來，往那牀頭上一掉。
產婆過來瞧見裴弦月的情況，皆大驚失色。
還有那白綾是什麼情況！？！
她們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是要裴弦月站着生。
站着確實好用力一些！
“你們愣着做什麼，把孩子給別人，過來幫忙！”
惢嫣欲去抱孩子，畢梓珺卻對她道，“宮女君，我需要您把產婦扶起來，抱着她能站穩不跌下去。”
惢嫣立馬應一聲，扶着虛浮的裴弦月起身，她想了想直接脫了鞋站到牀榻上去，裴弦月抓着那白綾，她就用力扶着她的腰身。
產婆想了想，忙到小堂裏推開門，恰撞上褚廷英巴巴的眼睛，產婆的心都一跳，旋即忙將孩子塞入他懷中，“第一個，第一個孩子！公主還在生，世子爺快把小公主抱到隔壁去，毋要叫風吹着了！”
褚廷英一愣，看向懷裏哇哇啼哭，瘦弱不堪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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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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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和阿月的女兒！
他和阿月有女兒了！
褚廷英這麼想着，不由得熱淚盈眶，抱着孩子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見產婆要回屋裏去，他連拉了一把，“公主怎麼樣？公主的情況如何？！”
“公主在生第二個孩子！”產婆飛快丟下這麼一句，就鑽進屋裏去了。
褚廷英瞧見她驚慌神情，心猛的一揪，他抱着他和裴弦月的小公主，緩緩坐到地上，那小孩兒只有那麼一小捧，完完全全被他圈在懷中了。
男人額頭觸在膝蓋，晶瑩的熱淚一顆又一顆沾溼了衣裳。
肩頭突然被大掌拍了拍。
褚廷英咬牙啜泣片刻才擡起頭來，瞧見裴厭缺沉靜的眼眸。
裴厭缺瞧見他懷中的孩子，微微一愣。
“生了？”他問。
褚廷英吸了吸鼻子，“可是還有一個。”
裏面不再發出阿月的叫喚聲，可他心頭更加惴惴。
“新生兒不能吹風，去耳房吧。”裴厭缺道。
褚廷英調整了個姿勢，抱穩了懷中孩子，有些麻木的起身，定睛看那房門半晌，才擡步去往耳放。
懷中的孩子哭鬧不止，褚廷英自是憐惜的，只是他現在整顆心都是在爲他產子的阿月身上。
“男的還是姑娘？”裴厭缺盯了一眼他懷中的孩子，還沒睜眼，瘦巴巴的，比非非當初小上一整圈兒。
“是我女兒。”褚廷英扯了扯脣角。
裴厭缺微愣，又凝了片刻，才伸出手，“我抱抱。”
褚廷英也不猶豫，直接把孩子給他了。
裴厭缺抱孩子的動作老練許多，他滿目溫和，輕晃着哄了哄，“乖乖不哭了，不哭。”
小公主真停了嚎啕，變成小聲啜泣，最後徹底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