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寒的眉眼不動，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何楊。
何楊的心頭微顫，他解釋說道：“我只是從，更理性的角度去考慮。顧先生，你也是一個理性的人，你應該也知道，哪一種選擇，是最好的。”
但凡是個有正常思考能力的人，自然會知道，哪一種選擇更好。
尤其是，這個選擇，還關係着自己的生命。
這恰恰也是邵雲設下的陷阱。
她拿出了一瓶解藥，還給出了一個讓顧夜寒服用解藥的最好理由。
但凡顧夜寒，有那麼一點點私心，有這樣的理由在，他大可以順水推舟，選擇自己服下解藥。
但顧夜寒只是平靜地說道：“抱歉，我想，這種時候，不需要理性。如你所說，那種幽蘭草，十分稀有。如果五年找不到，十年找不到呢？甜甜豈不是，就要遭受，我曾經所遭受過的一切。我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顧先生。”何楊有些難過，但他還是打起精神說道：“我建議你，還是跟唐甜商量一下。或許，她有其他的想法呢？”
顧夜寒看着何楊的眼神，驟然變得危險了起來，他緩緩地說道：“何醫生，這件事情，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讓甜甜知道真相。這瓶解毒劑，我會讓她神不知鬼不覺地喝下去，至於其他的，我不希望甜甜聽到一些風言風語。”
何楊咬了咬脣：“但是……”
“並沒有但是。”顧夜寒凝視着他：“今天之內，我就會讓甜甜喝下藥劑。你只需要保證，不能讓甜甜知道真相。”
何楊的眸底閃過一絲悲傷，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其實。
對於顧夜寒此刻的執拗，他並不覺得意外。
他甚至覺得，這就是最正常的結果。
何楊，平靜地把藥劑，放在顧夜寒面前：“這件事情，我不管了。你自己決定吧。”
顧夜寒接過藥劑，說了一聲：“謝謝。”
何楊的眼眶卻有些發紅。
爲了顧夜寒的病，他在這裏已經停留了不短的時間。
一貫自由散漫的他，是第一次，這麼想好治好一個人。
不管是爲了他欠洛華菱的恩情，還是爲了他已經把顧夜寒夫妻當成了朋友，他都希望顧夜寒能夠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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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
他學藝不精，不能給顧夜寒根除毒素。
好不容易師姐來了，卻又是這樣一個結果……
這就叫做，上天弄人嗎？
顧夜寒收起藥劑，很快就走了出去。
何楊呆呆地坐着，卻久久無法從情緒中緩解過來。
“師弟，他怎麼說？”一道好奇的聲音響了起來。
何楊看了一眼邵雲，抿了抿脣。
邵雲戳了戳他：“你這什麼表情，你生我的氣了？”
何楊仍是不說話。
邵雲挑了挑眉：“喲，小氣包還是這麼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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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楊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他和邵雲在年紀上，其實差了十幾歲。他拜到師父門下的時候，還是一個小孩子，師姐卻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少女。
小時候，師父在忙的時候，總是師姐帶着他。
那時候的他，總是喜歡生氣。
師姐就總愛叫他小氣包。
只是這個親暱的稱呼，從他慢慢長大，開始學習核心醫術的時候，就慢慢消失了。
師姐看着他的眼神，不再是看着一個小孩子，而是看着一個競爭對手。
可現在。
時隔這麼多年，師姐又喊出了這個稱呼。
何楊心情有些複雜，但還是有些生氣，他忍不住說道：“師姐！這麼珍貴的藥草，你怎麼就不能小心一點！”
“你也會製藥，你應該知道，意外是不能避免的啊。”邵雲眨了眨眼睛。
何楊知道這是對的，但他還是有些生氣。
歸根到底。
師姐要是別把毒方給林曼妮，不就沒有這些事情了嗎？
“好了，你先告訴我，顧夜寒他怎麼說？他有動搖嗎？”邵雲饒有興致地問道。
何楊沒好氣地說道：“我發現師姐你很惡趣味，你是不是巴不得全天下的男男女女都變成癡男怨女。顧夜寒和唐甜的感情好地很，這瓶解藥，你不管給他們中哪一個，他們都只會想方設法，讓另一個人服下。”
“哦？”邵雲挑了挑眉：“你的意思，顧夜寒還是決定給唐甜解毒？”
何楊冷哼了一聲：“你自己明天看結果吧。”
這解毒藥一吃下去，立刻就會在脈象上體現出來。
他們這樣的醫生，稍微把一把就知道了。
“我還真有點期待呢。”邵雲輕笑着說道。
夜幕輕垂。
這是一個安靜的夜晚。
星空燦爛。
唐甜和顧夜寒兩個人，相依爲命般依靠在一起。
唐甜輕聲說道：“夜寒。等你徹底好了，你說，我們做點什麼好？”
顧夜寒輕笑了一聲：“先不管別的，我們兩個人，先四處遊玩一年怎麼樣？”
唐甜也笑：“好啊。不過，你確定，只有我們兩個人？大寶也就罷了，他比較宅，小寶肯定跟你急。”
小寶現在可比他們忙多了。
這孩子，有一股子倔強的勁在。
他知道，家裏大人，都在爲顧夜寒的身體忙碌。
他就努力去公司學習，想着多少也能幫上一點忙。
顧夜寒留在公司的那幾個心腹，對唐昭，現在都是讚歎不已。
說他年紀輕輕，就已經天賦驚人。
一個商業天才唐昭，再加上技術天才唐卓。
若是真等到這兩個寶貝長大了聯手，那顧氏，纔是真的天下無敵。
顧夜寒微微一笑：“那就不告訴他，我們偷偷地跑，等他發現了，也來不及了。”
唐甜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哪有你這樣的爸爸。”
“也是時候讓他試一試社會的毒打。”顧夜寒只是笑。
唐甜也笑。
夫妻兩人就這麼靠在一起，說着一些不着邊際的話。
他們一會說到這，一會說到那，在外人聽來，是很跳脫的話題，但是兩人，卻總能自然而然地接下去。
他們之間，早已經有了一種任何人都插不進去的默契。
“甜甜，我有點渴。”顧夜寒輕聲說道。
“我去倒水。”唐甜立刻要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