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流言,她也不是不知道。
這聽的多了,心裏就越是堵得慌。
“你說說,當年小妹到底是咋想的?爲啥要把咱們女兒跟個踐婢的孩子換掉?
難不成,嬌嬌還真是她與樊昌明生的……”
徐侯爺眼神冷冷看了老妻一眼:“你是老糊塗了嗎?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
魏氏一屁股坐牀沿邊上,擰着帕子道:“不是這麼回事,那你倒是說說,到底是爲個啥?
當年,她真是想給咱們家留個後嗎?
要真是如此,她不應該送走老三和傑哥兒幾個嗎?爲何要送走我的女兒呢?”
徐侯爺也想不通,這個妹子在想什麼,爲何會做出這般令人匪夷所思之事。
魏氏接着道:“我進門不到半年,婆母就過世了,你摸着良心說說,我這個做大嫂的,可有對不起她的地方,她咋能背地裏這麼待我的女兒呢?”
徐侯爺靠在魏氏坐下;“你可有派人去打聽,那孩子流落到了何處?”
魏氏臉色一僵,捏着帕子的手指漸漸用力。
“這就是我想跟侯爺商量的事,那孩子…..如今也是個麻煩,認不認都是一個事!”
徐侯爺一愣:“她….已經嫁人,夫家上不得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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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臉色難看;“還沒成親,可夫家身份很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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尷尬?
魏氏看了徐侯爺一眼,咬牙道:“她如今要許的人,正是蜀王殿下!”
“什麼?”徐侯爺騰的起身:“你爲何早不告訴我?
若是一開始就將她接回家,又怎會跟蜀王扯上關係?”
魏氏嘴裏發苦,她何嘗不想。
關鍵她也是徐嬌蓉出事之後,準備將徐嬌蓉院裏的人全部打殺了。
徐嬌蓉貼身婢女妙春頂不住,這纔將事給說了出來,要不然,她咋能曉得這些。
她知道這事之後,還在考慮,要不要將秋涼給接回來,以什麼名義接回來,不會影響侯府的聲譽。
就是這麼一猶豫,秋涼就被賜婚了。
“你真是越老越不會處事了,既是知道孩子身世有問題,就該第一時間,把人給接回府裏,怎麼就弄得如此不尷不尬!”
魏氏拿帕子捂臉想哭:“誰能想到啊,她就是個孤女,身邊也沒個長輩,也不知怎的,就入了太皇太后的眼,還賜婚給了蜀王呢!”
徐侯爺來回踱步;“這事既已成定局,那就先裝做不知道,若是將來有人提起再認回來。
至於嬌嬌,唉,留着吧,到底養了十幾年!”
秋涼摸了摸自己耳朵,似乎有些發熱,莫不是有人在背後說她?
他們這一院子的人,除了陳九和小泥鰍,都沒個正經父母,因而也沒什麼祭祖之類的事。
大霜小霜也不講究守歲不守歲。
秋涼便早早回了房裏。
還沒等她歇下,就有人敲她的窗戶。
她心一咯噔,這個時候誰呢?
她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推開了窗,卻見銀白月色下,元少璟長身而立站在窗下。
“你…..”秋涼奇怪,他這個時候不應該是在宮裏嗎?
元少璟像是看出她的想法:“宮裏要飲酒,我身體不好,不能飲酒也不能熬夜,所以早早出了宮!”
秋涼愕然,他不能飲酒?
那她先前給王府送去的酒,都讓誰給喝了的?
元少璟心情似乎不錯,身子微微前傾道:“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秋涼縮了縮手,不大想出去。
天寒地凍大半夜的,不好好窩在被窩裏睡覺,跑出去作甚。
元少璟突然翻身一躍跳進屋裏,伸手取過掛在一旁的斗篷,往她身上一披,而後將整個人抱起就出了門。
“你….”秋涼驚呼,這人怎麼跟個登徒子一樣的。
元少璟低聲道:“你不想把陳九他們都給招來吧!”
秋涼不敢再吭聲了。
元少璟抱着她一路出去,院門打開,門外的容五牽着馬等着。
待二人上馬之後,轉身貼心將院門給關上,全程沒發出一點動靜。
正屋裏,坐在火盆邊昏昏欲睡的小泥鰍一個激靈;“有人進來了嗎?”
陳九笑罵道:“你做夢了吧,這個點哪有人進來?”
今日是大年三十,城裏已經宵禁,偶有從宮裏回來的官員富商駕着馬車,在清冷的街道上,發出馬蹄噠噠的聲音。
元少璟帶着秋涼一路縱馬,來到了城北一座高塔前。
看守急忙上前,將他給迎了進去。
外面寒氣逼人,塔內卻是暖呼呼的,不見一絲寒意。
他牽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那頂端而去。
塔不算高,一共十三層,待到塔頂之時,秋涼額角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那個地方就是皇宮,靠西側是景福宮,是我小時候住的地方!”二人站在塔頂窗前。
元少璟遙遙指着皇宮一角,給秋涼介紹。
恰在此時,宮裏放起了煙火,五光十色的煙花沖天而起,在黑漆漆的夜空中炸開,絢爛了整個夜空。
站在這高塔之上,觀這場煙花盛景很是好看。
秋涼喃喃道:“皇宮裏的煙花這麼美,你怎麼不在宮裏看煙花呢?”
元少璟聲音微冷:“我不喜歡除夕,更不喜歡宮裏的除夕!”
秋涼下意識回頭,看向元少璟。
元少璟望着遠處的煙花;“我八歲那年,我父皇過世,除夕夜,皇祖母傷心父皇離世,早早回了宮裏。”
而他孤零零坐在席間,大姐想多陪他一會兒,又匆匆被人叫走。
他看着那滿堂熱鬧,似乎都與他無關。
他起身回了自己宮裏,回憶着父皇母妃在世的歡樂。
一場大火突如其來,身邊沒一個太監宮女,任他撕心裂肺哭喊,也沒能有人發現前來相救。
也不知過了多久,纔有人叫嚷起火了。
那一場火要了他半條命,也讓他就此活了下來。
“秋兒,大婚之後,我們就回蜀地,從今往後再不涉足京城,好不好?”
秋涼望進他幽深的黑眸,心沒來由的一陣心疼。
他那時不過八歲,沒了能守護他的父親,一個人在宮裏該是有多難啊。
二人在高塔之上,欣賞着除夕夜京城的夜景。
自是不曉得,宮裏卻是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