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貴女若聽到長公主這樣說，恐怕會誠惶誠恐的立即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但水芸芊並沒有那樣做，她先圍繞着君子蘭慢慢的轉了一圈，好像沒聽到長公主說話一樣。
可她心思百轉，立即想到前世皇帝登機時地位並不穩固，很多東西都是長公主幫忙穩定下來的。
“我不過再想一些前塵往事出神了，還望長公主莫怪罪。”
長公主也沒有做出生氣的樣子，反而嘴角帶了一絲微笑：“前塵往事？不妨說來聽聽。”
長公主從水芸芊送胭脂的時候就注意到她了，心思玲瓏之人，還帶了最新的胭脂來到百花宴。
外界對水芸芊的傳言，可能全都不符實。
倒是那個水月……
長公主想起，剛來時看到水月在水芸芊面前那刁蠻的樣子，慢慢眯起了眼睛。
水芸芊仔細回憶了當時長公主做的那些事情。
皇帝根基並不穩固的時候，朝中很多人都揹着皇帝做事情，身後皆有自己的勢力。
皇上雖然有意想要穩固朝綱，卻根本沒有人聽他的，還是長公主主動站出來，願意揹負那些罵名，才幫助皇帝穩住了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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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呀，皇帝在真正掌權後立刻改變了對長公主的一切，並且有意把長公主做的那些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
久而久之，外面傳言中雷厲風行，頗有手段的長公主，現在就成了只會開開百花宴，和貴女一起賞花銀詩的廢物。
“這君子蘭在我眼中，便和長公主一樣，我不敢直視長公主，只好在這兒看君子蘭了。”
水芸芊低聲說着，慢慢走到長公主的面前。
“你，竟覺得君子蘭像我？”長公主笑了起來，“君子，以用來形容德行較高之人，你覺得我很合適嗎？”
“爲什麼不合適呢？君子，在先前典籍中也有君王之子的意思，更何況當時朝綱不穩，長公主做了很多事來穩固朝綱，在我眼中，那些只會沽名釣譽的君子可比不上長公主，您。”
這件事很少有人提起了，甚至長公主自己都刻意遺忘，現在被水芸芊提起來，站在長公主身後的那些侍女，不由得露出震驚的眼神望向她。
“哈哈哈……”長公主聽完水芸芊說的話，竟哈哈大笑起來。
那聲音本不該是一名女子發出的，世人都說女子笑起來時不漏齒要含蓄，可此時長公主笑的居然像畫本中那些梟雄的模樣。
“外界人都說相府中最厲害的是水月，可我看，最有手段的應當是你纔對。”
長公主目光灼灼地盯着水芸芊，她很喜歡有心機，有手段的女人，那些只會哭哭啼啼，向人求助的女人，是長公主最瞧不起的。
況且，在被其他人針對的時候，水芸芊看上去像是處於劣勢，可每一個行動，每一句話都在向人透露水月的老底。
如果她真的是外界所說的那種只會跟在水月身後的跟屁蟲，根本就沒有心機說出剛剛那些話來。
“長公主謬讚了，我怎麼能比得上長姐呢？長姐纔是相府最厲害的人。”
水雲間依舊保持着謙卑，只要有人提起她的時候，都會把水月掛在嘴邊。
長公主笑而不語，轉頭向宴會的方向走去，水芸芊也默默跟在她的身後。
穿梭過一衆花叢，來到貴女們集中的地方，這裏百花盛開，要比剛剛水芸芊所在的位置更加鮮豔多彩。
發現水芸芊過來，那些貴女們對視一眼，抿嘴而笑。
“依我看，牡丹和芍藥根本就分不清楚，擺在一起的時候難道你們就能看得清嗎？”
其中一個貴女指着下方的花朵：“現在你倒是跟我說，說這一朵到底是牡丹還是芍藥？”
“這還用我來分嗎？當然是芍藥了，貧瘠的花朵在富貴的牡丹面前還想爭奇鬥豔，就算長得一樣，種在同一個位置，可比不上就是比不上！”
“可惜，我看這芍藥還沒有自知之明呢。明明身處這麼多牡丹中間，還是分不清自己的地位，想要和牡丹爭奇鬥豔！”
在座的人都不是傻子，當水芸芊過來的時候纔開始說牡丹和芍藥，顯然是在諷刺她。
誰讓水芸芊是這裏唯一一個庶出呢？
雖然他的母親是被當成平妻擡進去的，可當時貶爲妾室的時候，京城裏也有不少人知道。
傳來傳去，自然大家都明白了。
“我們還是快點把芍藥拔走吧，別讓它在這裏吸收了其他牡丹的養分，真是看着礙眼。”
話雖如此，但百花宴是長公主的地方，這裏每一草一木都是屬於長公主的東西，她們根本就不敢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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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長公主在來的時候就明白這些貴女是什麼意思，此時她看向水芸芊，想看看這個人是怎麼反駁的。
“這裏的每一株花朵都是長公主精心培育過的，你們這樣說未免也太不把長公主放在眼裏了。”
水芸芊慢慢靠了過去，自然看到在衆多牡丹中夾雜着的芍藥。
其他人面面相覷，她們不相信水芸芊聽不出來她們話中的意思，可她依舊過來了，難道要……
“你們在這裏談論牡丹，卻也不想，牡丹雍容華貴，國色天香，難道你們覺得在場的花朵有任何一株能比得過牡丹嗎？”
如果要比，那麼整個百花宴中唯一能對比牡丹的就是長公主，她們在這裏，爲了諷刺她，就說自己是牡丹，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衆貴女自然明白水芸芊是什麼意思，誠惶誠恐的看向長公主，生怕長公主怪罪下來。
豈料長公主聽到水芸芊的話之後，慢慢的擡起手掌。
就在水月以爲長公主會把水芸芊趕出去的時候，她卻鼓起掌來。
‘啪啪啪！’
“說的不錯。”
長公主鼓着掌，衆貴女驚愕地看着她的臉，發現長公主的眼眸中帶着淡淡的笑意，沒有一絲怪罪水芸芊的意思。
她向着主位走去，衆貴女急忙讓路，低頭紛紛不敢言語。
直到長公主站在首位，向下俯視着這些人才笑着說：“既然你們都看完了，便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