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漾在江柚這裏吃了癟，她已經盡力了。
回到明淮家裏，明漾看着坐在沙發上消瘦的男人，到底是自己的血親，見他如此，還是有些心疼。
聽到動靜，明淮回了頭。
看到她一個人，明淮眼裏的失落和落寞無比清晰。
“她沒來。”嗓音是啞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哭乾啞了喉嚨。
明漾有些不忍心，“嗯。”
“她以前，最心疼我了。”明淮看向窗外，語調很輕，輕到讓明漾都想爲他哭。
明漾走過去，輕輕拍着他的肩膀，“別太拼了，身體最重要。只要她還沒有結婚，你都有機會。”
“沒機會了。”明淮深呼吸，“她不會再給我機會了。”
明漾心裏難受，“那你也要好好愛自己啊。這麼折磨自己，她也不知道。不妨好好的，既然沒機會，那就更不能傷害自己了。”
明淮緩緩閉上了眼睛，眼角有些許溼潤。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姐，我餓了。”
明漾一聽，兩眼放光，欣喜之色流露出來，“好，你等着，我馬上去弄吃的。”
明淮等明漾去了廚房後，他拿出手機，點開了手機屏幕，屏保是用的江柚那天晚上拍的照片。
有他，還有她。
現在他就這麼點念想了。
……
表姐知道江柚和明淮沒在一起，便從明淮家裏搬出來，自己在外面租了一個房子。
她現在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孩子上面，希望能夠一次成功。
“我要不換個醫生吧。”表姐害怕江柚欠明淮的人情。
“別換。”江柚勸着她。
“可是你跟明……”表姐的擔憂毫不掩飾。
江柚笑了一下，“我跟他是不在一起了，但是你的身體最重要。再說了，都已經開始了，反正都是要給錢的，沒必要。”
“我就是害怕人情債難還。”
“你安心做，別的事情不用管。”江柚說：“退一萬步講，這個人情我是不會還的了。”
表姐看着她，重重地嘆了一聲，“也不知道怎麼就搞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江柚笑了笑，“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想不通了。你別管我的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你自己。配合好醫生的安排，最好一次成功。”
“我也想。我媽天天都在拜，希望可以一次就中。”表姐心裏壓力也大，“我要是中了，倒還好。要是沒中，只怕他爸媽會嫌死我。”
江柚握緊她的手，“別想着他們怎麼樣。你呀，得放輕鬆一點。別想太多了，一切都早有安排。”
“嗯。”表姐點頭，“我知道。”
下午，江柚陪表姐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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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檢查報告之後，兩個人一起走出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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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門口，停了一輛紅色的跑車，一個穿着西裝，綰着頭髮，戴着黑框眼鏡很乾練的女人下了車，手上拎着最新款的名牌包包。
她推了一下眼鏡，路過江柚她們的時候，她看了眼江柚，都錯過了身，她還回頭看了一下。
“那個女人在看你。”表姐注意到了女人的視線。
江柚回頭的時候，那女人已經走進了醫院了。
她沒當回事。
表姐做了檢查之後就又去了車站，搭動車回縣裏了。
江柚則去跟烏芸匯合。
今天有個同事過生，請了她們。
她跟烏芸去買了禮物，然後纔到了飯店。
是一家中餐廳，很古典，環境挺漂亮的。
他們去了二樓的包廂，桃木色的屏風還有木窗，都非常有感覺。
就算是隨便拍拍照片都很好看的。
包廂裏擺了兩張圓桌，她們來得晚了點，其他人先到的都已經打起了麻將，挺熱鬧的。
江柚給壽星送了一支迪奧口紅，烏芸則送了一條非常精緻的手鍊。
東西都不是很貴，主打的是一個心意。
“你們打完這一圈就先吃飯吧，吃完了再繼續。”壽星招呼着他們。
菜上了桌，一幫人都圍坐過來，有說有笑，氣氛十分的融洽。
門忽然被推開，大家都齊齊看過去。
一張陌生的面孔。
不過江柚覺得有點熟悉，好像是下午在醫院裏見到的那個女人。
“不好意思，我走錯了。”對方也有些尷尬，大大方方地道歉，然後退出去，把門關上了。
江柚的位置離門口近，她這會兒注意到那個女人退出去關門的時候，在看她。
那眼神，像是認識她一樣。
門關上後，江柚在回味那個眼神，總覺得很奇怪。
吃了飯之後，服務員就推了一個蛋糕進來。
是壽星的老公買的，還有鮮花，大家都唱着生日快樂歌，她老公還給她送了一條金項鍊。
大家都起鬨，讓他們親一個。
畢竟都是普通人，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親密都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更何況是接吻。
不過，壽星的老公還是紅着臉，捧着壽星的臉，有些笨拙地親了她一下。
大家都笑着鼓掌。
當事人卻跟剛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一樣，害羞了。
江柚看着都有些羨慕。
雖然都是雙職工，工資也沒有那麼高，但是他們倆很恩愛。
聽說上高中就已經在一起了，兩個人一起考的大學，又一起進了同一所學校任教。
這麼多年，兩個人的感情如初。
以前沒買車的時候，不管任何時候男人都會騎着小電驢來接女人下班。
後來，他們乾脆就申請了職工宿舍。只有週末，纔會一起回家。
他們是學校裏的一對模範夫妻，過成了人人都希望的樣子。
可惜，這樣的夫妻，十對裏不知道能不能找出一對來。
吃了飯，也吃了狗糧，然後移步到附近的ktv。
江柚和烏芸走在最後，她倆下樓，旁邊的包廂門開了。
因爲說話的聲音，江柚的腳步停了一下。
樓梯轉彎的時候，樓上的人也看到她了。
“這算什麼？冤家路窄嗎？”烏芸也瞧見了樓上的人。
江柚看到的是那個走錯房間的女人和明淮站在一起，很明顯他們剛纔在一起吃飯。
“走吧。”江柚拉着烏芸，鎮定地下了樓。
樓上的人看着江柚，那雙眼睛都要溢出水來了。
明淮身邊的女人在看不到江柚的身影之後，才說：“心裏難受是正常的。試着深呼吸，別把自己繃得太緊。”
明淮眼裏已經沒有了光，他邁下樓梯的第一步，“我還好。”
“你沒有跟她說清你的情況？”女人和他一起下了樓梯，“按理說，你解釋清楚了，她是應該理解你的。”
明淮整個人都像是被黑暗籠罩住了一樣，死氣沉沉，“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一開始沒說，現在說也不會改變結果。”
“她要是真的愛你，就知道你的心裏的痛。你能夠做出這麼大的努力，足以證明你有多愛她。”
“羅醫生……”
“之前跟你說過，你要是不想知道別人知道你是個病人，就別再叫我羅醫生。你叫我的名字吧。羅佳沁，或者佳沁，都行。”女人糾正他。
明淮看了她一眼，“叫你的名字不太習慣。”
羅佳沁笑了一下，“只要你不介意別人知道你是個病人，我也無所謂。”
“和醫生在一起的不見得都是病人。”
“你還是挺理性的。”
走出餐廳大門口，他們看到江柚那一幫人站在門口，不知道在說什麼，很熱鬧。
江柚臉上的笑容很明豔，依舊那般的耀眼。
羅佳沁說：“她很美。”
明淮收回了視線，走向了他的座駕。
走得很快，他怕多看一眼，就會剋制不住想把她帶走。
“我就不跟你走了。”羅佳沁看了眼手錶，“一會兒還有要見個病人。”
“嗯。”明淮拉開了車門。
羅佳沁在他上車前提醒他，“你要是做不到平常心見她的準備，那儘量不要去見她，也不要去想她。要不然，我怕你的病情會加重。”
明淮的眼神又控制不住的往那堆人看，他們已經往前走了。
那麼多人，他總是能夠精準地把視線放在江柚的身上，一眼便能夠鎖定。
“我做不到。”明淮坦然說出自己的問題。
羅佳沁微微蹙眉，“她都已經選擇不要你了，你不能再纏着她了。一別兩寬，各自生歡。你要想想，你其實並沒有那麼愛她。要不然，你爲什麼剋制不了你的心魔？你現在對她的不捨，只是因爲你們在一起了那麼幾年，你有些不習慣而已。”
“你不是愛她，你只是習慣了她的存在而已。她現在不是你的女人，就像是你穿慣的一件衣服，穿舊了，但是貼身。可是太舊了，會影響到你的形象，所以你必須得捨棄。”
“這個過程是有些痛苦，但是只要重新再買一件新衣服，多穿幾次，帖服了，就好了。”
“這個世上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沒有忘不掉的人。”羅佳沁注視着他深邃的雙眼，“你要相信，這個世界上陪你最久的人，是你自己而已。其他人，都是過客。”
明淮眸光微動，他看着羅佳沁，“如果我始終還是沒有辦法放下她，我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