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淮沒有像以前那樣去抱着她，擦她的眼淚了。
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眼淚掉在地板上，他清晰可見。
喉結微微滾動，他冰冷的眼神毫無波瀾。
“你再好好想想，要怎麼做，你說了算。”明淮不顧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帶來的疲憊，也不管他這幾天因爲江柚不理他而有多揪心，他現在冷漠無情的堪比殺手。
他殺的是江柚那顆血淋淋的心。
明淮出門了。
車子引擎的聲音在夜裏格外的響。
江柚整個人軟坐在地上，她無法理解他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或者說，她無法相信自己的眼光差成了這般。
要怎麼做？她該怎麼做？
江柚的頭都要炸裂了。
從她說出了這件事後，明淮的態度已經讓她的心如刀割般疼痛。
她感覺得到，她觸及到了明淮的底線。
不管他有多愛她，一旦觸及到他的底線，他可以立馬翻臉不認人。
哪怕當初誓言說得那麼好聽，哪怕在全城示愛，也不能過界，不能去觸碰他心裏的那道線。
她絲毫不懷疑明淮愛她的真心，只是他的愛，他的真心，僅限於在她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
是她，親手撕掉了他們恩愛的這層紗。
想要當作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完全不可能了。
江柚哭得心臟疼，喉嚨頭，腦袋也像是被人用棍子敲打過那樣的悶疼。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哭過了。
這一次，她知道什麼叫撕心裂肺，什麼叫肝腸寸斷。
她哭得眼睛都腫了，不用照鏡子都知道很難看。
私心地想當作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可是腦子裏全是那些讓人驚悚害怕的照片。
販賣人口，詐騙，製毒，販賣器官……那些照片和網絡上可怕的視頻都融合在了一起。
她無法說服自己，告訴自己她什麼都不知道。
最讓她失望的是，明淮沒有解釋，沒有否認，只是問她想怎麼樣。
這樣的迴應，不就等同於默認嗎？
江柚騙不了自己。
以前看到犯罪題材的電影會寫着“本片由真實事件改編”，她都恨不得把那些犯罪的人槍斃算了。
如今，她愛的男人，也成了她憤恨的那類人，她該怎麼做？
江柚腦子疼，裏面一陣一陣的脹痛。
在愛情和正義面前，她不敢選擇愛情，也沒辦法做到大義。
人就是這樣，要是換成別人不大義滅親，她一定會罵死對方。
可是到了自己這裏，她也慫了。
她擦乾了眼淚，最終做了一個決定。
她拿起手機點開了明淮的微信，發了五個字。
【我們離婚吧。】
這一次，是她提的。
以前明淮說過，他們兩個人的婚姻，除非死，絕對不提那兩個字。
這纔多久啊。
之前還在可惜烏芸和韓唯的婚姻，沒想到這麼快，就輪到了她了。
他們離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笑話呢。
姑姑一家怕是要笑掉大牙吧。
她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跟爸媽解釋。
明淮當女婿，做得很好，完全沒得挑。
他當老公，也沒得挑。
可是作爲人，他真的不能算是個好人，在別人眼裏，他所做的事，更不是人。
江柚盯着手機，看着那五個字，等來等去，她以爲明淮不會回覆了。
屏幕剛熄就又亮了。
是明淮發來的。
【好。】
毫不拖泥帶水，主打一個爽快。
這個字再一次狠狠地撞擊了江柚的心，她再也忍不住，伏在地上，嗚咽痛哭……
她從來沒有想過離婚，她更沒有想到他們離婚不是因爲感情破裂，不是因爲有別人插足，而是因爲知道了他的祕密。
江柚緩不過勁，忽然兩眼發黑，暈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牀上了。
她瞬間驚醒，坐起來卻看到了姚星月。
“江老師。”姚星月見她醒過來，“還好嗎？”
江柚看向門外，她嚥了咽喉嚨，想問的話，卡住了。
姚星月看懂了她的意思，說：“明總沒在。”
江柚眼睛裏的失望瞬間浮現。
姚星月滿眼心疼，她拿出了一份協議書，“這是明總讓我連夜弄出來的，你看一下有沒有什麼問題。沒有問題的話，可以簽字。離婚的手續明總讓你不用擔心，到時候會通知你去簽字就行。”
連夜……江柚心頭無比苦澀。
他也如此地迫不及待呢。
她接過來，什麼也沒有看，直接在最後一頁簽上了她的名字。
“你不看看嗎？”姚星月覺得她簽得太爽快了。
“沒什麼好看的。”江柚說：“他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姚星月不知道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原本那麼恩愛的人，怎麼突然就要離婚了。
這些問題，姚星月不好問。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
姚星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出門了。
臥室門關上，江柚閉上了眼睛，手按在胸口處，疼。
姚星月開車到了別墅外面的大馬路上，她把車停在了一輛黑色大衆後面。
輕敲車窗。
駕駛室的車窗落下，明淮那張陰沉的臉露出來。
“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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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姚星月把文件袋遞給他，小心翼翼地說：“夫人她沒看，直接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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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淮翻到最後一頁，看到那兩個字，他薄脣緊抿，眸光寒冷。
姚星月被他散發出來的冷冽氣息壓制得大氣不敢出，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陰沉的模樣。
“行了。”明淮說：“回公司。”
“是。”
明淮關了車窗，一腳油門踩下，很快就看不見車尾了。
姚星月深呼吸，這才上車追了上去。
……
江柚病了。
她頭痛，發燒，全身軟，起不來。
她給烏芸打了電話，讓烏芸幫忙請假。
烏芸想着上一次韓唯出車禍江柚和明淮去看過韓唯，雖然她和韓唯在辦離婚，但是於情於理也得去看看江柚。
等她到了江柚家，按了門鈴很久也不見有人來開門。
她給江柚打電話，也是響了很久才接聽了。
“你沒在家嗎？我在你家門口。”烏芸又按了一下門鈴，“叫明淮開一下門唄。”
江柚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她拖着酥軟無力的身體想下牀，根本就不行。
最後沒有辦法，給了烏芸臨時密碼，讓她自己開門進來。
烏芸看着偌大的別墅沒有人氣，也不見明淮，問過江柚直接上了三樓，一進去就看到江柚整個人氣色不正常地躲在牀上。
“你怎麼了？”烏芸伸手去摸她的額頭，燙得她立刻縮回了手，“我的天，你怎麼燒成這樣了？明淮呢？”
江柚頭是昏沉沉的，她呼出來的氣息都是滾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