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一個殘疾無趣的人過一輩子，得多煎熬。”
明淮現在情緒都不再像之前那麼激憤了，他必須得讓她知道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如果將來她後悔了，她不想再跟他在一起了，那個時候，他也不見得會捨得放手。
現在放她走，他只會覺得這是人之常情，理所應當。
要是過了幾年她跟他說後悔做了這個決定，那個時候，他怕自己會恨她的拋棄。
“是不是我不管你，我離開你，你就真的開心了？”江柚憋着一口氣，“一定要我跟別的人在一起，你纔開心嗎？”
她不喜歡明明已經在努力了，他偏偏要說這種喪氣話的感覺。
就像是她使出了所有的勁在推他，可他自己就是不願意往前走，反而還在打擊她。
這樣會讓她覺得自己很傻，也會覺得自己很無能。
明淮看到她微紅的眼圈，他胸口也揪得緊緊的，“你怎麼就確定你將來不會離開我？你用什麼來保證，再過幾年，十幾年，幾十年，你還對我保持着現在這樣的一份真心？”
“我寧願一個人，也不想再一次經歷被拋棄。”
明淮這是剝開了自己的心在認真跟她說這件事。
江柚被他這句話狠狠地擊中了心臟。
原來，他從未走出被家人拋棄的陰影。
或許那年她舉報他，讓他更加的不再信任了。
江柚呆住了。
她摳着手，心裏很壓抑，很難受。
有些傷害只要造成了，那就是永久性的。
或許能被掩蓋，但只要掩蓋的那一層東西輕而易舉地掀開，那道傷還是會流血，會疼。
人都是血肉之軀，沒有人不怕疼，血也會流盡。
江柚顫抖着靠過去，試探着抱住他。
“對不起……”江柚喉嚨乾啞，她深呼吸，在他耳邊一遍遍道歉。
明淮沒敢抱她。
“江柚，我的心被撕裂過不止一次了。要是再來一次，我怕我會死。”明淮的眼眶也微微發熱。
他無法想象現在接受了江柚，和她正常生活之後，有一天她厭倦了他，那個時候，他還能不能活下去。
江柚緊緊地抱住他，啞着嗓子，“相信我，好不好？”
明淮沒應聲。
江柚得不到迴應，她不再生氣，像安慰孩子一樣安撫着明淮，“要不，我們換個地方生活吧。離開這裏，帶着爸媽，帶着兒子，我們找個宜居的城市安頓下來。別的事情我們都不管了，好不好？”
江柚現在真的想帶他離開了。
就像是生活在村子裏那般，遠離網絡，遠離複雜的人心，就過點簡單樸素的生活。
她可以去教書，他就在家裏陪着明朗和爸媽。
一家人隨便種點地，沒事轉轉路，日子一定也能過得好好的。
“姐夫就白死了。”明淮聲音輕而微顫，他的眸子裏劃過一道寒意。
江柚抱着他的手僵住了。
是啊，做了那麼多，一下子就放棄了，裴應章可不就是白死了嗎？
閔樂恩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就讓她繼續逍遙，禍害其他人嗎？
江柚緩緩鬆開他，望着他微紅的眼眶，“那我們一起努力，給姐夫報仇好不好？”
“你別摻和進來。”明淮說什麼也不會讓她加入進來的。
“那你也別攆我走啊。”江柚急得要哭了。
“我要跟你在一起，你不肯。我說我不會拋棄你，你不信。我說我要跟你們一起報仇，你也不樂意。那你告訴我，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我離開你了，我就能過得好嗎？”
江柚的情緒爆發了。
她站在地上，衝他喊，“你就不能再信我一次嗎？”
明淮看到她眼角劃落下來的淚，心何嘗不疼。
江柚緊握着雙手，眼淚根本就止不住了。
她以爲他們是和好了，也以爲他相信她了。
可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再把他納入他人生裏可以一起並肩前行的人了啊。
每一聲呼吸都像是針紮在裏面那樣的疼，她不想放棄。
直接跪坐在了地上，趴在了明淮的腿上，她閉上眼睛，似乎這樣眼淚就不會再流了。
“你是不是害怕連累到爸媽，連累到明朗？”江柚緊緊抓着他的腿，“那我讓他們搬家好不好？我跟你留下來，不管將來發生什麼，我都跟你一起面對，好不好？”
江柚幾乎是在哀求。
她必須要讓明淮把心裏的那根刺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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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依舊改變不了什麼。
她今天，就要跟他和好。
“你不想復婚，我不逼你。那就從做你女朋友開始吧。”江柚吸着鼻子，“我愛你那麼多年，你不能在這個時候不要我啊……”
“其實你不知道，我愛你比你知道的還要久。”江柚哽咽着，“那年我第一次去酒吧，就被一個男人給盯上了。他非要拉着我出去，是你從邊上走過，就一個眼神，那個男人就鬆開了我。”
“你一句話也沒有說，就救了我。”
“我想，當時你要是說幾句話，那就是稱得上是英雄救美了吧。可你一句話也沒有說，在我心裏，依舊是英雄。”江柚回想着那一次的相遇，她也不曾想，就那一眼，她就長了戀愛腦。
“後來，我又去了那間酒吧，就想看能不能再遇見你。一連一週，你都沒有再出現。我以爲你永遠不會再來了。結果，那天在酒吧外面，看到喝醉的你坐在街邊。”
“當時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想把你帶回家。”江柚終於擡起了頭，已經淚流滿面，她看着明淮那呆住的樣子，勾脣一笑，抹掉眼淚，“我想着男人醉酒，要麼是爲了工作，要麼是爲了女人。而你，一定是爲了女人吧。但是，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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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你沒有碰我。反而是我，想碰你。可我也不想趁人之危，不想讓自己在你心裏變成一個隨便的女孩兒。”
“你知道我那天就萌生了一個什麼樣的想法嗎？想當你女朋友，想當你的妻子。”江柚仰着臉對他笑，“你看，只要想，就一定能實現，對吧。”
“所以……明淮，我現在想陪着你一輩子，也一定能實現吧。”江柚說完抿緊了嘴脣，剋制不住的顫抖，眼淚又一次決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