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確實是江柚成全了明淮。
江柚放下了自己的執着,成全了明淮的那份執念。
都知道明淮愛江柚,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江柚愛明淮更早,更深。
她如今,更是不再要求別的了,明淮覺得怎麼輕鬆,怎麼舒坦,日子就怎麼過。
只要愛着的人在身邊就好了,已經強於很多人了。
至少,裴明州是羨慕舅舅和舅媽的。
在他眼裏,舅舅和舅媽不管經歷了再多的艱難險阻,他們最終還是站在彼此身邊,陪着對方朝朝暮暮。
看着母親發來的視頻,他狠狠地羨慕住了。
和他如今的孤寂和冷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喝着酒,又看了眼視頻,然後退出來,點開了施琪的微信頭像。
她最新一條更新還是她離開b市的那一天,她發了天空的照片,配的文字是:現在的離開,是因爲我們還不夠強大。等這片天空再出現的時候,一定是我們足夠強大了。
她走的時候,也給他發了一句話,只有六個字:我走了。對不起。
從她走後,施琪就再也沒有主動聯繫過他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她父母不允許她跟他聯繫,反正他也聯繫不上她。
她的號碼再無人接聽,微信視頻也無人接聽了。
裴明州看着這個頭像,翻看着以前他們的聊天記錄,最開始都是甜蜜的,後來慢慢爲了家庭的事,開始變得不那麼甜蜜了。
再後來,她說她父母讓她出國,他們的對話就有些情緒了。
裴明州以爲,他們只要堅持堅持,就一定能夠贏過父母。
可是,她向她父母妥協了。
最後,留下了他一個人。
裴明州越想,這心裏就越不是滋味。
酒,就越喝越多了。
大過年的,酒吧裏的生意也不差,很多年輕人都在這裏跨年。
裴明州看着這些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和他一樣,心上人不在,過什麼節都沒有意義了。
但是,這裏很熱鬧,熱鬧得好像要把這些人心裏不快都給沖刷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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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明州喝着酒,看着這些放縱的人,除了他們這些消費者,還有在這個時候打工的服務生。
他喝得有點多,胃裏翻涌着,強忍着那股往外泄的衝動去了洗手間,吐了之後,整個人才輕鬆了些。
洗了一把臉,頭重腳輕的,他扶着門走出來,踉蹌地撞到了人。
他擡起手,“不好意思。”
“沒事。”輕柔的聲音讓裴明州看了眼。
對方穿着酒吧的衣服,扎着馬尾,那張臉看起來乾淨,清瘦,像是一朵不諳世事的小野花兒。
看着她,裴明州好像看到了施琪。
他捏了一下眉頭,真的是太想施琪了,看誰都像施琪。
“你還好嗎?”女孩兒看他走路都不太穩,不由問了一句。
在這裏上班,難免會遇到喝醉的客人,出於禮貌,她就這麼順口問一句。
裴明州擺了擺手,走回了原來的位置。
他應該回家了,但這會兒回去也是一個人冷冷清清的,還沒有在這裏熱鬧。
在這裏,至少是一羣孤獨者的狂歡,不是他一個人的。
有人來搭訕,他知道在酒吧裏會遇到些什麼樣的人,也知道可能會發生些什麼事,他一向都拒絕別人的搭訕。
只是這會兒可能是太孤獨了,他和對方閒扯起來。
沒聊幾句,人家就問他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
裴明州看着對方,打扮得很妖嬈的一個女人,舉手投足間都帶着風情,眼裏流露出來的東西太明顯。
“我以爲你要在這裏通宵。”裴明州沒了要繼續聊下去的欲望了,“你換個人吧。”
對方皺眉,“這麼純情?”
裴明州喝着酒,“對你沒興趣。”
“不給面子。”
“不給。”
“……”都是出來尋歡作樂的,這個不行,那就換一個唄。
人家一走,裴明州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他付了錢,拿上衣服甩在肩膀上,走出酒吧。
一出去外面的冷空氣讓他打了個哆嗦,雪和紅紅的燈籠把這座城市變成一點也不真實,他下了臺階,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
索性,就坐下了。
“你沒事吧。”頭頂,又出現了那個聲音。
裴明州仰起臉,看着那張臉,“下班了?”
“嗯。”
裴明州沒再說話,他想起來,頭暈得有些厲害,使不上勁。
一股勁抓住了他的手臂,他藉着這股勁,站了起來。
“謝謝。”
“你可以嗎?”女孩兒問他。
裴明州晃悠悠地點頭,“可以。”
女孩兒便鬆開他。
他踉蹌地往前走,走到了停車場,又停下來,回了頭。
“喂,你會開車嗎?”
“會。”女孩兒回答得很乾脆。
裴明州拿出了車鑰匙,意思很明顯。
女孩兒說:“收費的。”
裴明州愣了一下,隨即從在口袋裏摸,摸出了兩張摺疊過的紅票子,揚了揚,“有。”
女孩兒便走過去,接過了車鑰匙,找到了他的車,然後拉開了後座的車門,請他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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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明州整個人鑽進車子裏就倒在後排座椅上,看起來醉得不輕。
“你住哪裏?”女孩兒問他。
裴明州嘟噥了一句,根本就不清楚。
女孩兒皺起了眉頭,又問了一句,“你住哪裏?沒聽清。”
這下,裴明州徹底說不清楚了。
“呵。”施然拿着車鑰匙,如同接了一個燙手山芋。
賺點錢不容易啊。
她把車門甩上,上了車,把車開到了她的出租屋附近,然後找了個賓館,請老闆出來幫忙把人扶進去,開了一間單人間,58塊錢一晚上。
還好他手上捏着那兩張紅票子,給了老闆一張,然後把剩下的零錢放回去,自己拿了那張一百的。
走之前,她回頭看了眼不省人事的男人。
……
裴明州醒來的時候頭痛得不行,他翻了個身,半邊身邊空的,差一點摔在地上。
等他看清了這地方,他瞬間清醒了很多。
很小的一張單人牀,兩邊只留了剛好可以過人的過道,連個小桌子都沒有,窗戶也沒有,堪比牢籠。
他懵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種地方,他下了牀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隨身物品,除了車鑰匙不在,其他的都在,而且還有42塊錢的零錢。
什麼時候,他口袋裏會有這麼零散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