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很刺眼。
在夏日的暴風雨之後,就會迎來高溫。
佟佳氏稍微動了動自己的身子,她人籠罩在暖暖的光之中,好像整個人都在散發着光暈一般。
突然她感到有手指輕輕拂過自己的面頰。
很輕,帶起了一點癢意。
她想睜開眼睛,可好像眼皮有千斤的重量,實在是睜不開。
“大夫,她沒事吧?”
“哦,夫人是着涼了,只要好好調理一下就沒事,退熱了就好了。我去給你們開藥。”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佟佳氏愣了愣,她難道沒死嗎?
頭暈,很暈,還是那種失重的感覺。
喉頭的刺痛把她的暈眩平息了一點。
突然額頭上冰涼了一點,讓她刺痛的頭頓時好了一些。
“額娘……”
樂胥的聲音有些輕輕的,他的手還搭在佟佳氏的額頭上沒動。
“我……在哪裏?”
“和我在一起,我們……”
樂胥說着聲音低了下來。
就聽到外頭有人進來。
“這位公子,藥熬好了,是端進來嗎?”
“好的,端進來吧,銀子的事……”
“算了,都不容易,等你們有銀子了再給也一樣,不過我們家沒有太多錢,這能掏出這幾副藥的銀子。”
“我知道了,麻煩您了。”
樂胥聲音很低,可每一句,佟佳氏都能聽到。
她終於清醒的睜開了眼睛。
也看清楚了這屋子裏的擺設。
並不是寺廟,也不是鈕鈷祿家,這房間看起來十分簡陋,擺設只有一個破舊的沒有漆的小桌子,還有一個板凳。
牀鋪更是簡樸,她甚至能感受到身子底下的硬度。
這該是最差勁的木頭做的牀了吧,連厚的褥子都沒有。
所以,她沒有死。
“藥可以喝,我扶您起來。您有點發熱,不退熱身體會不舒服。”
“好……”
佟佳氏有些無力,樂胥扶着她起來,她也就只能起來,看了一眼樂胥,發現他好像瘦了。
“我們來這裏幾天了?”
“兩天了。”
兩天了,竟然還沒有被人找到?
“雨纔剛停,山路被封住了,都是水,估計得要半個月才能下去,所以這段時間,我們都要在這個農家住着。不過我會想辦法弄點銀子,也會想辦法聯繫上阿瑪他們。”
樂胥怕佟佳氏覺得不便,安慰了她幾句。
可佟佳氏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安安靜靜的坐着,樂胥把藥碗端給佟佳氏。
這戶人家,勺子都沒有的。
佟佳氏身上實在沒什麼力氣,暈倒了這麼長時間,滴水未進,身體疲乏的很。
“我來喂您喝藥?”
樂胥並不是徵求佟佳氏的意見,他一退跪在牀鋪上,用一只手扶着佟佳氏,另一只手端着藥碗往佟佳氏的嘴裏送。
藥味很重,絕非是府上平日裏喫的保養的那種藥。
該是最下等的,但也能治病的藥草。
佟佳氏皺着眉頭,她不是挑剔,是真的有些接受不了,但現在也沒有選擇,她只能忍着把藥給喝下去。
這藥好像真的和她不對付,剛喝進去的藥沒停留一會,突然就吐出來了。
樂胥來不及躲開被吐了一身。
“額娘!”
樂胥嚇到了,他放下碗盞,伸手扶着佟佳氏。
佟佳氏感到樂胥的手在抖,她擡頭笑了笑:“沒事,我只是……有些難受。”
這時候這家的農夫過來敲門了,她進來看到這副情景,開口道:“是不是沒喫飯的原因,我熬了粥,你讓你家夫人喝一點吧。”
“多謝你了。”
佟佳氏擡頭看了一眼那農婦,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東西。
見手上還有一個戒指,她摘了下來,遞給了那農婦。
“麻煩你們了,還給我們喫的和藥,這個您拿着,等我家人過來一定多給你點銀子。”
那農婦見着戒指眼睛亮了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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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樂胥沒說什麼,就上去接住了那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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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說什麼呢?誰家都有難處的時候,這不是碰上了,自然能幫就幫了,不過我家是沒錢的,我就拿着這個東西了,還要再給您抓藥去。”
“多謝。”
佟佳氏說完了,閉上眼睛短暫的休息了一下。
“要喝粥嗎?”
樂胥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佟佳氏,並沒有因爲被吐了一身而有什麼抱怨的地方。
他眼睛盯着佟佳氏,沒有錯開一下。
“我,想緩一緩,你先去把衣裳收拾一下。”
“好。”
樂胥順從的把粥碗放在小桌子上,起身往外面去換衣裳。
佟佳氏腦子還是疼,她發熱了,溫度還沒有降下來,渾身都是軟綿綿的。
這場大雨給她帶來的到底是生機,還是死局?
樂胥再次回到屋裏,佟佳氏已經又睡過去了。
他輕輕的幫佟佳氏蓋好被子,就守在她跟前。
老天爺肯定聽到他的請求了,所以把嫡母還給了他。
樂胥這幾天一直在想,到底是誰,敢讓人刺殺佟佳氏。
想來想去,腦海之中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做。
那就是馬佳氏。
他的親生的額娘。
只不過馬佳氏可能不知道自己跟着佟佳氏一同來了寺廟,不然一定不會讓人動手的。
他一直清楚,馬佳氏和佟佳氏之間是水火不容的,這來自於彥珠他們三個人之間的姻緣,還有之後的一些無法解開的仇恨。
但不管馬佳氏的理由是什麼,他不能原諒馬佳氏做出這樣的事。
馬佳氏所在意的就那麼點東西,樂胥眼中藏着深沉還有狠意。
他已經長大了,已經可以保護佟佳氏。
他不再是那個只會哭的小哭包了。
所以,嫡母,你爲什麼不能好好看看我呢?
樂胥咬着脣低下頭,掩藏住自己所有的情緒。
而鈕鈷祿四爺的府上。
馬佳氏正要死要活的在彥珠跟前哭。
“爺!福晉一定是故意的!這麼大的雨,她非要帶着哥兒出去!爺!那可是咱們的孩子,是唯一的孩子啊!你讓人去找樂胥啊!”
馬佳氏哭的不成樣子,彥珠頭都跟着發疼。
“夠了!別哭了!人還沒找到呢!再說,不是我不讓人找!是人沒辦法找!雨水沖斷了路,沖壞了橋面!想要找到人,那只能等路通了再說!”
彥珠心中也很煩躁。
他擔心佟佳氏,也擔心樂胥。
心裏說不上來是慌還是亂,總是他覺得哪哪都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