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脖子上是怎麼了？”
德宛撐着胳膊從高處往下看。
佟佳氏伸手碰了碰那個位子，笑的有些無奈道：“昨個妾身在家裏收拾東西，從小凳子上摔下來，碰碎了一盆花，瓷片鋒利，落了傷口，柔貴妃已經賜了藥膏。”
佟佳氏很不想和皇后多說，她是怕自己多說多錯，萬一讓皇后懷疑，給柔貴妃帶來麻煩就不好了。
德宛終於好像是信了一般的點了點頭。
“起駕！”邱健喊了一嗓子。
佟佳氏終於鬆了一口氣。
可這口氣沒有松到底，就聽到皇后笑着道：“本宮還是喜歡以前的那個你，敢作敢爲，倒也活的肆意許多。”
可皇后也知道人各有命，她做不到拯救衆生，只能儘量做到不打擾旁人。
更何況，佟佳氏的樣子，並不像是要和人訴說。
儀駕遠去，一旁的宮女有些害怕的問佟佳氏道：“皇后娘娘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主子會不會有麻煩？”
“不會的，你不用告訴柔貴妃，如今四海初平，後宮安穩，皇后不會貿然打破局面，皇上更不會允許。只要你別亂說。”
佟佳氏怕宮女把皇后說的那些話告訴柔貴妃，引發柔貴妃的猜測就不好了。
宮女趕緊點頭，那意思是都聽佟佳氏的。
佟佳氏從宮裏出來，坐着馬車回府裏。
進門就看到臉色難看的彥珠。
只是佟佳氏身心都累，並不想跟彥珠多說什麼，兩人走回佟佳氏的院子裏。
沒人之後彥珠才紅着眼問她：“你去求了柔貴妃？她一定答應了你跟我和離對不對？”
他聲音之中還染着幾分苦澀之意。
佟佳氏不明白彥珠到底堅持的是什麼，她也懶得去探究那些東西。
“四爺，妾身沒有。妾身只是想見一見柔貴妃，說幾句話而已。”
“是啊，你總是這樣的。我前幾日說不準你出門，你就讓人給宮裏的柔貴妃送信，柔貴妃只需要一道旨意，我不讓你出門都不成，不然就是抗旨不尊。你永遠有你的主意，我的話，我的決定，在你面前分文不值，我都知道的。”
彥珠說到這些，表情竟然有幾分的頹然之色。
佟佳氏這才覺得彥珠或許是真的好了。
竟然也會覺得力不從心，再不是那個願意爲了馬佳氏胡鬧的年紀了。
這好事，只不過與她無關罷了。
“四爺，妾身沒有動你的利益，妾身說的話都是真的。佟佳氏和鈕鈷祿氏不會有什麼改變的，妾身也不會與你和離。”
彥珠簡直有些不敢相信，他長久的看着佟佳氏：“真的嗎？你真的願意？可你怎麼肯……”
他想到自己咬佟佳氏的那一口。
那是一口報復的啃咬，彷彿是要把過去和現在這個時刻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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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咬斷那些不堪回憶的往事，想和佟佳氏重新來過。
但也或許是和佟佳氏結束，只是彥珠知道，決定權永遠沒在他手裏，而在佟佳氏的手裏。
此刻佟佳氏竟然說，不和離，這對於彥珠來講，是一件最好的事。
“四爺，妾身雖然爲了家族做過不堪之事，也知道對不起你，可妾身對於這些事從未後悔，妾身就是這一個人，永遠沒有變過，所以，您不要喜歡妾身，妾身不值得，也不需要你的喜歡。”
她的溫情還沒有半刻鐘，卻又說出這樣冷情的話。
彥珠知道佟佳氏不需要他的喜歡，她把自己說的那樣不堪，讓彥珠有些心疼。
他其實站在佟佳氏的身份看過這些事，他覺得如果自己是佟佳氏，他是做不到佟佳氏做的這一步，也沒有那麼多的心思，他不過只是一個被家族庇廕着長大的富家子弟，一輩子的閒散，永遠沒有真正的獨立過。
“別在說這些了，我也有錯，日後咱們日子慢慢過。對了，樂胥的事，還是算了，他自己說不想記在你名下，我仔細想了想，就依着他，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時候全然爲了家族也十分累，就讓他爲了自己活着吧。他不是嫡子，即便是庶子，也還是咱們的好孩子，日後前途都錯不了。我會看顧他。”
佟佳氏沒有反對，甚至笑着道：“都聽四爺的，之前也是妾身想錯了。其實妾身當時可能只是想有一個孩子罷了，不過也無所謂了，妾身孑然一身也很好，來去也都隨心。”
“你要去哪裏？！”
彥珠立刻警惕的看着佟佳氏。
佟佳氏一愣，便笑道：“哪裏也不去，四爺不是說了嗎？妾身生是你們鈕鈷祿家的人，死也是你們家的鬼。既然如此，妾身爲何還要掙扎啊？妾身就在府上修身養性，至於馬佳氏，她也是被您寵壞了的，行爲確實不端，當然這些話原也不該妾身跟你說，畢竟妾身跟馬佳氏不太對付，說多了倒像是說她的壞話。但妾身只是想提醒您，愛猶不及，滿了就會溢出來，這對您和馬佳氏來講都不是好事，對樂胥來說，更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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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佳氏很少用這樣輕柔和緩的話跟彥珠說過什麼。
她從來不詢問他去了哪裏，交往了什麼人，也從不會跟他拌嘴，更不會關心他與妾室如何。
所以彥珠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不過是硬湊的姻緣罷了。
可他今日才知道，佟佳氏是會勸說人的，且也會態度溫和的說着這些軟話。
“你不要說這些，你讓我心慌。”
彥珠的眼睛有些酸澀，他聽了佟佳氏那麼多年的硬話，卻突然聽不得她說的軟話了。
佟佳氏愣了愣，隨即便點了點頭：“妾身忘了，妾身是不必對您說這些的，許是今日見到了家裏的人，心裏有些想法。不過你日後還是要顧及身子，妾身看您身子和之前也不同了，日後樂胥的教養，還有……”
“這些不都是你能做的嗎？你做的一直很好，爲什麼不繼續做呢？”
彥珠緊盯着佟佳氏，眼睛都不眨一下，他說不明白心裏的慌亂是從什麼地方起來的。
只不過他就是不想聽佟佳氏說這些話，他聽了覺得心很疼，沒有來由的。
他覺得，自己或許是在後悔咬了佟佳氏那一口吧。
“我不該那麼對你，那些……並非全是你的錯，我的脾氣不好，被額娘他們慣壞了，但我會改。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我改，你也改，咱們有時間，慢慢把日子過好，好嗎？”
彥珠幾乎是用請求的語氣問佟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