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佟佳氏千求萬求，也沒有求來的東西。
顯然輪到樂胥求了。
老福晉搖了搖頭道：“其他事或許還能商量，這件事，瑪嬤無能爲力。”
樂胥握着老福晉的手，眼淚落下來，他哭紅了眼。
“瑪嬤，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孫兒，讓您和額娘苦惱，可我是額孃親自教導長大的，如果我不能記在她名下，那就沒有人有資格了，我想爲她，爲她執番守靈，盡一盡孝心。”
“樂胥。”
老福晉蒼老的聲音帶着歲月的嚴肅和不容質疑：“你確實傷了佟佳氏的心，她不想讓你給她當兒子，她求了我。她這一輩子就求了我兩次，一次是爲你阿瑪求了馬佳氏，一次是爲她自己求不要你記在她的名下。之前甚至都沒有明着求過我要把你記在名下，她對於面子很看重，也重視家族。不管是爲了哪一個，瑪嬤都不能答應你的請求。你回去吧。”
樂胥徹底的被激怒了。
他鬆開了老福晉，徹底沒有剛剛乖順的樣子了。
“爲什麼？她爲什麼不要我！她憑什麼不要我！我，我纔是她最親最近的人！”
他彷彿是被傷透心的那一個，不敢置信佟佳氏竟然如此決絕。
昨日他就應該注意到佟佳氏的異常，爲什麼要走，爲什麼自己沒有留下來跟她道歉。
他甚至連對不起都沒有跟佟佳氏講。
老福晉冷下臉來：“樂胥，你已經長大了，不能再無理取鬧了。你說爲什麼，我雖然不知道其中具體的原因，但我知道，既然她不要，那一定是你自己不配了。你是馬佳氏生的，你的額娘自然還是馬佳氏。這不是你一直求的嗎？不然也不會跟你阿瑪一樣，招惹另一個馬佳氏！行了，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佟佳氏的喪事還沒有定呢，事情一頓，還要讓人去佟佳氏報喪，宮裏的柔貴妃肯定也要交代，如果你懂事，那就安分一點！”
樂胥知道自己不能從老福晉這裏得到他想得到的東西了。
樂胥只能離開。
如同被驅逐的野狗一般。
樂胥回到府裏去見彥珠，彥珠已經從屋裏出來，而佟佳氏也已經被送進了棺材之中停靈。
“阿瑪！你到底和額娘說了什麼？是她要跟你和離你不同意才逼死了她對嗎？是不是？”
樂胥把怒火撒在彥珠身上。
彥珠不能否認樂胥的話，因爲他確實沒同意和佟佳氏和離。
他疲憊的點頭，眼下烏青，臉色有些蒼白。
樂胥已經比彥珠的個頭還要高，他跑過去一把抓住了彥珠的衣領，用力問他：“你既然不愛她，那爲什麼不能放過她？爲什麼要那麼自私！”
彥珠被拎的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但他並沒有制止樂胥。
而是聲音很輕道：“我不是不愛她，我愛她，我不能放她走，如果放她走，誰能放過我？我……”
樂胥一拳頭砸落，把彥珠打倒在地，人跟着就上去，拳拳到肉，是下了死手的。
院子裏的小廝和奴婢頓時炸鍋了。
都過去攔着樂胥，扶着彥珠。
“別攔着他！讓他打！讓他打死我！”
彥珠吐着血還在笑。
那笑刺眼的很，樂胥揚起的拳頭硬沒有落下。
“你現在就寫和離書給額娘！”
“她已經不需要我的和離書了。樂胥，她說她不會離開，死也要做鈕鈷祿家的鬼。我該高興，可我爲什麼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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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胥放開了彥珠，他狼狽的起身，朝着元旭和素裳看過去。
“額娘給我也留了書信，對嗎？”
“主子沒有給你留任何東西，她不希望見到你，怎麼可能還給你留東西？”
這話說的嘲諷，似乎在嘲弄樂胥的不知好歹。
給你的時候你不要，不給你的時候你又要了。
這不就是典型的沒事找事嗎？
所以活該沒你的份。
樂胥鬧了這一場，被人送回了自己院子裏。
佟佳氏的話讓他連踏足靈堂的資格都沒有。
而馬佳氏靠在牀上臉上洋溢着笑。
“太好了！佟佳氏真的死了嗎？你讓人看清楚了沒有？”
“主子都看清楚了，那人死的偷偷的，四爺親自過去的，這還能有假的嗎？只是哥兒去鬧了一場，有些不體面。日後恐怕會讓老福晉厭惡。”
馬佳氏心裏不悅，但他知道自己如今是管不住這個兒子的。
“罷了，如今重要的是讓我怎麼能做到福晉的位子上。佟佳氏死了，我還活着，等我成了福晉，我的兒子一樣是嫡子，什麼好姑娘娶不到？”
奴婢心裏發寒，佟佳氏屍骨未寒，馬佳氏已經想着取而代之了。
可也只能笑着道：“是，主子您肯定會越來越好的！咱們哥兒也會越來越好。只是佟佳氏一死，守孝三年，恐怕還要耽誤哥兒的親事。”
馬佳氏的好心情瞬間被打破了。
“這不行，佟佳氏死了守孝三年，老福晉身子那個樣子，估計還不一定能活三年呢！這麼一直守孝，我兒子什麼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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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要如何勸說了。
這種事，也不是說不行就不行的啊。
倫理綱常，本來就是當今皇帝看重的。
就算是暗中有了苟且的女子，可孩子是萬萬不敢生，鈕鈷祿家並非小門戶，萬一被人盯上，只孝期無媒苟合就是大罪，若還弄出孩子，那定然要抄家流放。
她不敢慫恿馬佳氏，更不敢說什麼，只能當個啞巴了。
有時候奴婢甚至覺得，馬佳氏是因爲學識淺薄，認知有限才只能顧着自己的。
而不會顧及到家族，其他人。
因爲她只學會了自私。
可自私有時候會害了人。
馬佳氏心裏拿定了主意，可這主意還要彥珠同意。
自然日日都盼着彥珠過來。
她心裏痛快，彥珠就算是在喜歡佟佳氏，那也是個死人了。
死人還有什麼危險？
總沒有活着的人懂得體貼吧？
她要把輸了的局面給贏回來！讓老福晉看到她的好，讓彥珠看到她的付出，讓大家都認可她！
當然不認可也沒有關係，她就要踩着佟佳氏的屍骨上位，成爲彥珠的福晉！
佟佳氏簡直瘋魔了，她不想細思，因爲她等這一天幾乎等的絕望了。
她本以爲佟佳氏死了，福晉的位子一定是她的。
但失望沒來臨之前都還是有希望的。
她現在還沉浸在喜悅之中。
現在有多喜悅，日後就有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