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是有一條山路的,可以趕着馬上到半山腰,之後的路就必須是徒步上去。
佟佳氏出行,帶着的人不少。
護院也有,伺候的奴婢也有,貴婦出門和平民百姓自然是不同。
雨已經開始下了,從剛開始的大雨點就能知道,這次的雨來勢洶洶。
佟佳氏看着一旁幫着自己撐傘的樂胥,語氣一如既往道:“你約了人來,不用跟着我。”
可樂胥並沒有看佟佳氏,他在傘下短暫的安寧之中看着遠山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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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山鬱鬱蔥蔥,風雨好在今日只有雨,還沒有起太大的風。
雨幕隔開了外面的世界,佟佳氏的心也得到了短暫的安寧。
“走吧,到山上還遠。”
佟佳氏說着轉身往山上去,只是雨天路滑,腳下一個踉蹌。
“小心!”
她的胳膊被樂胥輕輕托起,就這樣把她給穩住身體。
“主子!”
元旭和素裳過來,從樂胥的手裏扶住了佟佳氏。
樂胥已經讓到一旁,把位子騰給元旭素裳,只不過傘還罩在佟佳氏頭上。
佟佳氏狼狽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自然。
她看了一眼淋在雨中的樂胥,輕聲對着人吩咐道:“走吧。”
一衆人又開始往山上去。
這次佟佳氏身邊的人換成了元旭和素裳,樂胥就跟在她身後。
兩人隔了兩三個臺階的距離,佟佳氏望着寺廟,眼神有些痛苦。
每年這個時候,她都來祈禱,只不過不是祈禱那孩子原諒她,是祈禱那孩子不要原諒她。
因爲她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
她不愛彥珠,這是從一開始她自己就清楚的事,設計嫁到鈕鈷祿家,不過是爲了制衡,爲了給當初的佟佳仙蕊一個平衡,讓她能當上皇后。
可到底千算萬算,都算不過康熙帝的心思。
也許從那時候輸的就不只是她,還有姐姐,估計那時候康熙帝就對如今的皇后情根深種了。
只不過是沒有表現出來,讓人看着好像康熙帝對誰都一樣。
如果有不一樣,那估計就是赫舍里氏了。
可回頭看去,她也不後悔,沒什麼好後悔的,自己每一步,都是按着自己的心思來的。
如果要後悔,還不如祈禱自己下地獄。
樂胥看着佟佳氏孤寂的背影,明明,明明是被那麼多人,那麼多榮華富貴環繞,可他覺得,嫡母好像是錦繡堆裏的傀儡,一點也不快樂。
和那些嫡母心狠手辣的傳聞相比,他眼中的佟佳氏永遠是那麼安靜,就好像是暴風雨中的避難屋,好像是冬雪之中唯一的火苗。
他知道不能靠近,可又,忍不住想靠近。
雨還是下着,且越下越大。
上山的路已經走了十分之三,還有一段路就能到山頂的寺廟了。
許是今日大雨的緣故,寺廟的僧人沒有在外頭迎接香客,更無香客冒雨拜訪,除了他們這一行人。
只是,樂胥心中隱約有些不安。
這不安又沒有具體的解釋,只是心有些煩躁,他把眼光從佟佳氏的腳轉開,看向了遠處。
此刻突然吹起來一陣挾裹着雨水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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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只是瞬間,元旭撐在佟佳氏身上的傘就歪倒在一旁,那風來的太猛烈了,竟然差點把人給颳倒了。
“主子,您沒事吧!”
素裳還扶着佟佳氏,這次她很注意,沒有讓佟佳氏摔了。
佟佳氏搖了搖頭,臉上落下了幾滴雨水,似乎是從頭頂的樹梢上急落而下的。
只是下一刻,她頭頂上就罩上來一頂傘。
是樂胥打着傘過來撐在了她頭頂上。
“額娘,還是趕緊上山吧,現在風雨太大了,如果不及時上去,恐怕會不安全。”
“也好……”
只是好字還沒說完,突然從山側闖出來十幾個人。
個個都蒙着臉,只是一會就圍住了他們的人。
樂胥下意識的把佟佳氏給拉到背後護着。
此刻佟佳氏好像才發現,原來樂胥是真的長大了,他身材高大到可以完全罩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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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佟佳氏還是很鎮定的看着擋住路的幾個人。
她眸色沉重,想着這到底該是誰派來的。
定然是馬佳氏。
因爲也只有馬佳氏會這麼恨她,想要置他於死地了。
正好彥珠不在府上,這幾日就是最好的時機。
“你們是誰派來的?我們是鈕鈷祿家的人,你們要掂量清楚了再動手!”
樂胥帶着警告的跟對面的幾個人喊。
對面的幾個人笑得囂張道“喲,可把哥幾個嚇死了!你是鈕鈷祿家的就了不起?不過咱們也不是不通情理,你要是姓鈕鈷祿氏你就走,我們找的是佟佳氏!咱們跟佟佳氏有點舊事要說!”
幾個人說着突然瞥見了佟佳氏的容貌。
雖然只是隱在樂胥身後的半張臉,可也足夠驚豔了!
幾個男人眼中的表情即便是隔着雨幕樂胥都看得清楚。
“收了你們心裏齷齪的心思!我身後的人不是你們能動的,識相的趕緊走,鈕鈷祿家的人很快就會上山來!”
“哎呀,這位小少爺,你還不知道吧?這山啊,剛剛滑坡了,也虧得你們好命,不然剛剛就敢砸死道路上,不過你們命也不好,即便是上來了,也還是要死在我們手裏!但死前你們還是有價值的,我看這個女人和這幾個丫鬟生的都好,把哥幾個伺候好了,就讓你們死的痛苦點!”
樂胥突然從袖子裏拔出匕首,但被佟佳氏按按住了。
冰涼的手指觸碰在他的手背上,讓樂胥心口猛然一縮。
“別動。”
這句很輕的話從她嘴裏說出來,也只有樂胥和元旭,素裳聽到了。
伺候的奴才們已經反應過來,都衝過來把佟佳氏和樂胥擋在身後。
“你們想要什麼?銀子,還是差事,說出來都可以商量。”
佟佳氏看着幾個人,這些人一看就是亡命之徒,肯定是收銀子辦事的。
但也可能是馬佳氏許給他們更大的佑惑。
只不過佟佳氏還是低估了亡命之徒的貪婪之心。
爲首的人被雨水給澆透了衣裳,黑色的衣裳緊緊貼着他的皮膚,他開口。
聲音如同蛇信子一般的吐出來,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位夫人問的真好,聲音也好聽,聽的我都硬了。這樣,你把爺們伺候好了,我可以不殺你!”
此話一出,除了和這個爲首的人一起的這幾個人,鈕鈷祿家的下人都驚呆了。
樂胥手裏握着的匕首緊了緊,身子都朝前去。
但佟佳氏還是握着樂胥的手,不讓他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