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樂胥的匕首已經刺出去，根本就收不回！
那爲首的人在樂胥的匕首到來之前躲了一下，擡頭劈向了樂胥的胳膊。
樂胥彎腰，伸腿去掃對面人的腿。
兩人都是帶着目的，想要把對方置於死地。
匕首轉了一個彎，直接的刺向對方的肚子。
對方後退閃身。
可因爲是臺階，往後退的過程中踉蹌了一下，直接後仰摔在了臺階上。
樂胥抓住這個機會，一躍而起，匕首眼看就要釘在對方的臉上。
突然後面傳來驚呼。
“主子！”
那聲音有些絕望。
樂胥沒有繼續拿匕首捅人，他一個躍起，往後退了幾步，轉身看向了身後。
而驚叫的來源是元旭。
寺廟的和尚已經聽到了山腰上的混亂，派人出來查看，然後就是緊急的召喚。
佟佳氏是被人推搡到腳滑了一下，不自覺的摔向了靠着山的那邊。
眼看着就要掉落到山下。
佟佳氏身子有些不受控制一般的滑動，元旭和素裳根本沒來得及去抓人。
這羣人是亡命之徒，殺人不眨眼。
元旭被捅了一刀，人躺在雨中還朝着佟佳氏伸手，似乎是想爬過去。
樂胥伸手抓住了佟佳氏滑落的身體，想穩住她。
他也確實穩住了佟佳氏，只不過還沒等鬆一口氣，後背被人用力的踹了一腳。
“去死吧你們兩個！”
樂胥只來得及抱住佟佳氏的腰，人墊着佟佳氏就摔了出去。
“福晉！哥兒！！”
伺候的人都喊了起來。
樂胥已經顧不上旁人了，他只想着不能讓佟佳氏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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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落是很快的，也是無可抵擋的。
即便佟佳氏重量再輕，也抵不住兩人一同下滑的慣性。
又滾落了一點，樂胥伸手用力的把匕首插在了一顆斜在兩人滾落路徑上的一顆樹幹上。
由於慣性，兩人又往下滑了一下。
佟佳氏的手差點被樂胥給鬆開了。
“你抓緊我的手！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樂胥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啞了。
佟佳氏滾落下來之後腦子有片刻的眩暈，此刻擡頭看着拉着自己的樂胥，有些清醒過來。
因爲滾落的關係，她的衣裳有些不整，佟佳氏二小姐是第一次在人前那麼狼狽。
不，也不能說是第一次，之前爲了設計彥珠，她也曾經狼狽過。
可那都是她自願的，她甘之如飴。
不過是用自己做佑餌而已。
但最終還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這就很好了。
而眼前這個眼眶發紅，卻還咬着牙拉着自己的少年，是自己這場算計之中的意外。
她其實可以不養着這個孩子，只是當她第一次見到樂胥的時候，這個孩子突然睜開潭黑的眸子，對着她笑了笑。
她就突然轉不開頭，心中的異樣讓她不能忽視。
她想，她是想要一個孩子的。
後來她想，也對，如果沒有孩子，她或許跟彥珠真的走不到最後，大事沒成，還要忍耐。
於是她用計把樂胥養在身邊。
到底是他太貪心了。
雨水順着樂胥的髮梢滴落在佟佳氏的擡起的臉上，讓她眼睛沒有辦法完全睜開。
她努力想看清楚樂胥的樣子，嘴脣蒼白的對着樂胥道：“樂胥，鬆開手吧。這樣下去你也會死的。”
她聲音是那樣的平靜，彷彿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
這樣的想法讓樂胥的身子抖了抖。
他知道嫡母不快樂，可從未想過她竟然是想死。
也或許沒有今日的刺殺，她也不打算活着吧？
這樣的想法一出，樂胥頓時心中有些委屈。
“我不會放手，我說過會保護你的，你信我的話。”
“樂胥，人的力量，有時候是很弱小的。你的心很好，我也相信你，你可以放手，我也不會怪你。你是馬佳氏的兒子，日後還回到你額娘身邊，前程大好，不要做危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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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胥的眼睛更紅了，佟佳氏看着他眼角滑落的痕跡，一時之間分辨不出那是雨水還是淚水。
“不，不要。你不能拋下我，我告訴過你……”
佟佳氏立刻打斷樂胥的話：“別說出來！這山上的神明聽到了，一定不會同意，懲罰我，是我應得的。但你不一樣，你纔剛開始。樂胥，放手，在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都要死，你就帶着我的期望好好活着吧。”
佟佳氏說完了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用力的去掰樂胥的手。
樂胥看着佟佳氏眼中的決絕，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山上傳來人聲，似乎是在找他們。
只要堅持一下……
樂胥突然笑了。
佟佳氏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笑意給弄糊塗了。
“樂胥……”
“那就一起死吧。”
他說完這句話，鬆開了緊握着匕首的手，伸手抱住了佟佳氏的腰，把佟佳氏帶入懷中。
兩人一同落下去，本以爲會摔死的兩個人。
因爲大雨在下面積攢，形成了一個很深的水潭。
噗通一聲巨響，兩人都落入了潭水之中。
佟佳氏覺得自己無法呼吸，嗆水的刺痛，失重感，還有被死神攥住咽喉的感覺一起涌來。
一起死吧……
她不想和樂胥一起死啊。
她只是想自己死，這世界上值得她留戀的人已經死了，她好像沒有什麼要做的事了。
爲了不值得的人浪費時間，佟佳氏從來都不屑於去做。
可佟佳氏在這一刻突然有些後悔。
她不應該把樂胥脫下來。
這孩子纔剛開始自己的人生啊。
佟佳氏暈過去的時候還被樂胥抱在懷裏。
兩人順着河流被衝向下游。
樂胥用力的帶着佟佳氏，不想讓她沉入水中。
他摸着佟佳氏身上的體溫，這體溫反覆提醒他。
佟佳氏還活着。
樂胥在水中靠近了佟佳氏。
伸手摸了摸佟佳氏的臉，湊近了在她的眉心印上一個吻。
“如果這座山有神明，如果他一定要讓一個人死，我希望是我，我愛你，所以，好好活着好嗎？”
佟佳氏不可能回答樂胥的話。
回答樂胥的只有更加狂暴的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