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依然戴着面具，讓人看不清楚他的全部臉。
只能看到一雙明亮的眼睛。
從那雙眼睛，還是能想象出他應該是一個十分好看的男人。
當然那是在毀容之前。
不過現在的周晴明，即便是毀了容，如今也沒人敢嘲弄他。
因爲他不僅僅是皇后看重的太醫，更是康熙帝看重的太醫。
太醫院院判已經落在周晴明身上，他這些年救死扶傷，有時候也天南海北的跑來跑去。
只是今年皇后賞花的時候崴了腳，後來身子就有些病弱，需要調理很長時間。
他就沒出遠門，也就能在不值守的時候，日日按時回到家中。
松腴看着時辰鍾子發了一會呆，就聽到外頭傳來聲響：“老爺回來了。”
松腴幾乎是立刻就從位子上起身。
她揚起已經準備好的笑臉，從屋裏迎出去。
當見着周晴明的那刻起，她心裏說不出是酸還是甜，總是不是幸福。
因爲周晴明他……
“老爺回來了？妾身備了您愛喫的東西……”
“下次不用那麼麻煩，我不挑食喫。沒有一定要喫的東西。”
周晴明從不給她添麻煩，兩人真的過的相敬如賓。
松腴已經不在宮裏伺候了，孝懿仁皇后沒了之後，她也伺候過柔貴妃一段日子，可到底是觸人傷情，手底下做事總是出錯，她不用柔貴妃提醒，自己就自請出宮了。
之後松腴便想着能相夫教子。
可週晴明卻從未碰過她一次。
這讓松腴很痛苦。
此刻周晴明又是這麼疏離，松腴壓住心裏的酸澀，笑着道：“不費事的，妾身上次看你多吃了幾口筍，以爲你愛喫，妾身，妾身沒有別的意思……”
松腴說着語氣就低了下來。
周晴明看了一眼松腴，見她低着頭，似乎是被自己剛剛的話傷到了。
他有些不解，但還是解釋道：“不是怪你，只是怕你麻煩……算了，你想做就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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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晴明不再多說了，做不做都是松腴的事，麻煩的也不是他，既然她想做，就讓她做好了。
不然這麼委屈，傳到宮裏肯定會讓人有所懷疑。
周晴明不愛松腴。
從一開始他就很清楚。
當初娶松腴就是爲了安孝懿仁皇后皇后的心,現在孝懿仁皇后已經死了，可柔貴妃還活着，總不好立刻就破臉。
他對皇后的心思雖然隱祕，可也怕松腴發現了什麼。
幸虧這麼多年松腴從未懷疑過他，不然他不會留着松腴活到現在。
殺死人的法子有很多種，他是太醫正好知道那些法子，也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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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知道松腴當初也並不喜歡他，只不過是孝懿仁皇后非要讓她嫁給自己，他們兩個不過是湊在一起過日子的。
“對了，妾身明日要去上香，妾身知道您沒空，但妾身想要您的生辰八字，爲您求一個平安符，您看可以嗎？”
周晴明頓了頓，似乎沒料到，但還是點了點頭道：“行，稍等我寫了給你。去了帶上護院，誰知道寺廟到底安全不安全。”
松腴知道周晴明這是關心她呢。
她忍不住笑了笑。
感覺今日的飯菜都比往日的喫着可口。
幾個月前佟佳氏被人刺殺她也不是沒聽說過，可那個寺廟的香火還是那樣旺盛。
都說那個寺廟是最靈驗的，所以松腴不想錯過。
現在松腴也會接到各家的帖子，讓她去逛一逛，可松腴對於這些事從來沒興趣。
在宮裏待久了她很清楚的知道，人和人之間都是利益的糾葛。
利益多了，糾葛就深，利益淺了旁人就不屑於跟你有糾葛。
而那些人給她下帖子，不過是看上了周晴明的身份，還有自己當初伺候過孝懿仁皇后。
可她並不想打着孝懿仁皇后和周晴明兩面旗子去充面子。
她只不過是個奴婢，不需要什麼太大的面子。
只要把自己日子過好就成了。
如果周晴明有一日能喜歡上她，那她也會覺得日子更加和美。
可松腴知道，周晴明不喜歡他。
如果喜歡，怎麼可能忍住一次都不碰她呢？
晚上夜色很暗，屋裏也很安靜，周晴明今夜沒有歇在這屋，而是睡在了書房。
松腴起身走到一旁的小牀旁邊，站着看了半日，才慢吞吞的躺進那個被窩中。
周晴明來她的房裏也不會睡在她牀上，他就睡在這個小牀上，他的被子都是他身上的藥香味，淡淡的，卻讓松腴越來越沉迷其中。
“爲什麼，爲什麼不能愛我……”
松腴低聲的問被子，可被子無法回答她的話，只是沉默。
屋裏什麼聲響都沒有，不，也是有的，偶爾一只迷路的老鼠從屋裏過去，會發出一些細微的聲響。
松腴陷進周晴明的被褥之中，覺得今夜一定會做一個美夢。
每次周晴明不來屋裏睡，她就會睡到周晴明的牀上。
松腴知道這麼做很奇怪，可她忍不住想靠近周晴明，但又無法拉下臉去求歡。
“夫人，您睡了嗎？”
伺候的丫鬟從外頭進來，一下就看到松腴睡在周晴明被子裏的樣子。
頓時有些侷促不安：“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這就下去！”
“小月，別走，你留下陪着我一會吧。”
松腴直起身，有些急切的呼喚了小月一聲。
小月詫異了一下，心裏還是擔心松腴可能會責備自己，就湊近了道：“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怕您今天睡不好，想進來看看您。”
“我知道你是好意，不會怪你。你也不要把看到的說出去好嗎？”
“啊，是，奴婢絕不會亂說的！”
小月知道松腴和周晴明之間並無歡愛，兩人睡的牀都涇渭分明。
如果不是知道周晴明沒有淨身，小月都要懷疑周晴明是個太監。
不，就算是太監也該有些欲望吧？
不都說了嗎？宮裏的那位梁公公，康熙帝跟前的第一紅人養着一個皇后跟前的奴婢，當成主子一樣伺候着。
太監都有的欲望，而周晴明卻沒有，那只能說明周晴明對松腴實在提不起興致。
小月忍不住爲松腴感到悲哀。
女人這一輩子花期很短，都浪費在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身上肯定不值得，但小月覺得松腴就是太不主動了。
於是她坐在松腴旁邊，豁出去自己的羞恥心對松腴道：“夫人，您，有沒有想過勾飲老爺？”
松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