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話，你說吧。”
納喇貴人試着放鬆了一下身體，可沒有成功。
“額娘，您是該道歉，但不是對兒臣。大格格到底有沒有錯，您心裏明鏡一般，何必藉着機會把心中的火氣轉嫁給孩子？朵爾胡是小，可總有一日是會長大的，您想讓她如何看待自己的瑪嬤？”
納喇貴人的身子抖了抖，她嘴脣顫抖的道：“你，你是想說什麼？難道要額娘去跟朵爾胡道歉不成？你見過哪一個當瑪嬤的要去給一個孫女道歉？是你小題大做了還是本宮讓你以爲本宮是這樣好說話的人了？”
納喇貴人突然後悔剛剛對大阿哥有了好臉色。
她就知道，這個兒子只要是她溫和一點，他就會生出其他希望來。
“額娘！兒臣雖然不期望您能愛兒臣的孩子，畢竟您也不愛兒臣。可兒臣希望您可以不愛他們，但不要傷害他們，這是兒臣對您的唯一要求。”
“什，什麼？傷害？本宮難道是故意傷害他們的嗎？你到底在胡說什麼？胤禔！額娘難道在你心中就是那樣不堪的人嗎？”
胤禔抿了抿脣，這次沒有繼續敷衍。
“兒臣從結果來看，您確實讓兒臣有些擔憂。兒臣聽了您的話納了張佳氏，皇阿瑪是會冊封，但責備的旨意一定是一同下來的。您的心思兒臣也知道，旁人就不明白了嗎？兒臣只是想告訴您，即便是有了張佳氏，兒臣也還是會安心當一個親王。”
“這，這就是你的態度嗎？你大膽！”
納喇貴人摸到手邊的茶盞就想要扔到胤禔身上，被她的宮女給生生按住了。
那宮女一直給納喇貴人使眼色：“王爺，納喇貴人是身子不適，您別和貴人一般計較，您是她最親最近的親人了！若是您和貴人生了嫌隙，肯定如了那起子小人的意了！”
納喇貴人頓時清醒。
看着眼前身材挺拔高大的兒子，她突然有一種，這個兒子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任由她打罵的兒子了。
“好，好啊，本宮是打不得你，也罵不得了！你出去！不要在本宮這裏！本宮看到你就心煩！本宮決不允許你破壞了本宮的計劃！”
納喇貴人執着了那麼久的事情，斷然不會說不做就不做的。
直親王也不過是藉着今日的機會給她提個醒而已，也沒想過一下就會改變納喇貴人的心意。
納喇貴人的執念已經入骨了，想要從骨子裏把這些東西給弄出來，那過程會相當緩慢的。
也會相當痛苦。
直親王起身，轉身走出去，沒再說什麼。
納喇貴人還想說什麼，被宮女死死按住了手，嘴裏低聲道：“別主說了主子，您再說就真的是把王爺推出去了……”
剩下的話直親王沒有再聽到，他快步走出納喇貴人的院子，彷彿是要逃離。
他已經要忘記了，當初小的時候，他最喜歡的就是去納喇貴人的宮殿裏，去見她這個額娘。
想聽聽她說話，抱抱她。
可這樣的希望早就流失在歲月之中，成爲不能再回首的痛。
因爲直親王悲哀的發現，興許從一開始期盼着再見面的就只有他一人而已。
他輕輕舒了一口氣，突然覺得在夏日從心底泛起一股寒意來。
“王爺金安。”
一聲嬌滴滴的聲音打破了直親王的思緒。
一旁跟着的劉順給張佳氏請了安，眼神眨了眨。
張佳氏便品出幾分意思來了。
“王爺一定還忙着吧？妾身就不打攪您了。妾身去看看納喇貴人……”
她說着紅着臉轉身。
“等等……”
胤禔叫住了張佳氏，他最終嘆了一口氣：“你若是去見額娘，儘量安撫她的情緒，額娘年紀上來難免有些心思是不對的，你在一旁多多勸着，她還願意聽你的話。”
張佳氏莞爾一笑，伸手把耳邊的碎髮掛到耳朵上：“王爺真是擡舉妾身了，額娘之所以看重妾身，還不是因爲王爺？您纔是妾身和額娘之間的牽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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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這話警覺不太妥當一般的臉更紅了。
“妾身，妾身不是……妾身是想說，王爺……若是辛苦了，妾身會按摩，今日可以幫您按一按，您或許可以趁機告訴妾身額娘到底有什麼心結，妾身也好針對性的勸解，當然這要看王爺您的時間，妾身不敢留您一直在妾身這裏。”
她說的都在理，看着直親王的眼中充滿着愛意。
直親王有一瞬間的恍惚，曾經的伊爾根覺羅氏也有這樣的時候，對他滿是愛慕。
可現在……
直親王想起了她拉着朵爾胡離開的背影，彷彿她的所有牽掛都已經在手裏，背後再也沒有值得回頭的理由和人了。
“行，本王今日晚上去你房中。”
直親王最終做出了決定。
張佳氏立刻喜笑顏開的行禮帶着奴婢走了。
劉順看了一眼離開的張佳氏，對着直親王道：“王爺，咱們去哪？”
直親王突然看向了劉順，這目光跟之前看他的目光很像，但更狠。
“劉順，你從小就跟着本王，本王記得有二十多年了吧？”
“是呢，已經二十八年了。”
他是從四五歲開始跟着胤禔的。
“是啊，開始三十多年的時間，很多事都在變。”
直親王好像自言自語的說。
劉順聽的心裏抖了抖，他跪在地上磕頭道：“奴才是做錯了事情嗎？請主子責罰。”
“你叫本王主子，心裏一定是把本王當成你唯一的主子的吧？”
劉順趴在地上抖了抖，聲音顫巍巍道：“是，是……”
“劉順，你知道本王最討厭的是哪一種人嗎？”
“王爺，王爺奴才說的都是真的啊！王爺明察！”
“本王最討厭的就是一心二主之人！你跟着本王心中主子既然不止一個，本王也不留着您，日後你就跟着伺候額娘吧。”
“是……”
劉順不敢繼續說了。
他知道，若是再繼續說，那他肯定會被直親王處死的！
他怎麼忘了，直親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呢？
但跟着納喇貴人顯然是不成的。
直親王和納喇貴人關係緊張，他跟着納喇貴人討不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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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珠轉了轉，他的主意打到了張佳氏身上。
這或許纔是他後半生的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