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裏正各處四散奔逃的人都愣住了。
漸漸地都停下腳步,駐足認真聽着那個從頭頂上傳來的聲音。
他們其中有蚊子的追隨者,有被桀威逼利佑過來的叛徒,也有從始到終都一直忠心於阿卓的手下……
此刻,所有人都停了下來,不約而同地仰望着頭頂的廣播。
他們都以爲阿卓已經離開,可這一刻,他們才知道這個人原來一直沒有走,他一直在爲基地的兄弟們想辦法。
阿卓的聲音低沉冷靜,伴隨着時不時響起的細微的電流聲,竟奇異的有安撫人心的作用。
明明不知何時腳下就要爆炸,他們每個人卻都好像忘了要趕緊逃命,只是認真聽着他的聲音。
尤其聽見他口中提出的“絕對囚室”和“大姐頭”,讓他們心裏更是猛地一頓。
塔利琳娜,他們心目中最神聖的人。
在她還在世的時候,曾是他們所有人的庇護。
她以一己之力撐起了整個基地,像巨大的直入雲霄的樹,爲所有人撐起了一片天。
所以即使她已經身死,如今依然是他們所有人的信仰。
可是眼下他們在幹什麼?
所有人內心都不由閃過一抹愧疚。
他們有的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基地,有的和旁邊的人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一句話。
他們竟在那人走了之後,把基地搞成了這副樣子……
“我知道你們有所猶豫,但是不管你們心向何處,在這一刻,請大家一起回到過去,回到我們還在大姐頭帶領下的時候,只有保住了性命,我們才能再談明天,弟兄們……”
基地上空,阿卓的聲音仍在繼續:“到絕對囚室來吧,讓我們在大姐頭的庇護下,一起渡過這次的難關……”
“大姐頭……”
人羣中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這個名字對他們的號召力可想而知,那些始終跟隨阿卓的手下也早已決定了要聽從阿卓的話。
只有今晚隨着蚊子一起造反的人,陷入了惶惶不安,腳步猶疑着不知道該往哪兒跑。
“怎麼辦……要不然我們回頭?去絕對囚室……”有人問,“往外跑誰知道得跑到哪裏?”
“不行!”
很快就有人狠狠否決了,“絕對不行,回去是想找死嗎?我們是蚊子哥的人,早就背叛了阿卓……”
他沒再接着往下說,可是所有人都懂了。
往外跑,不一定來得及,誰都不知道爆炸什麼時候就會來臨。
可往絕對囚室跑……
阿卓說是這麼說,可若真正等待他們的是高舉起來的屠刀呢?
他們照樣沒有生路。
從古至今,有起義就必有流血。
不是他們,就是對方。
何況,他們已經跟隨了蚊子,怎麼能再返回去聽從阿卓的!
“可……可是……”
他們還在猶疑,忽然,廣播裏又響起了阿卓的聲音。
只是這次,他喊話的目標不是他們,而是蚊子。
他聲音沉沉,隱隱還帶了一絲怒氣:“蚊子,我知道你在聽,今天過後,不管你要怎麼對付我,儘管來!但是現在,馬上讓所有人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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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了,還補充了一句:“記住,是馬上!人少一個,你自己去大姐頭墓前謝罪!”
蚊子突然被點到名,忍不住愣了一下,蹙了蹙眉:“又他媽來命令我……”
這種命令式的口吻,他這麼多年早就煩透了。
從他決定拉着兄弟們單幹的時候,就發誓再也不聽阿卓的話,只是……
“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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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子忍不住狠狠罵了一句,時事造英雄,時事也他媽壓垮英雄的腰……
現在的情況哪裏容得了他們再繼續內訌?
他嘆了口氣,盯着頭上的廣播,眼神裏閃爍着意味不明的光。
沒想到自己這次潛心籌謀多時,到頭來竟然還是被阿卓給壓了一頭,他是真他媽不甘心!
頭頂阿卓還在繼續朝蚊子喊話,他也知道自己的話,有一半的人未必會聽,那一半就需要蚊子出馬……
他有廣播,蚊子卻也有其他的方式。
下一秒,比阿卓聲音更加厚重,悶沉的嗓音響徹了整個基地。
“所有人,能跑的跑,跑不掉的……去絕對囚室!”
簡單明瞭,乾脆利落,說完,蚊子就立即切斷了傳播。
“那是……蚊子哥?!”有人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草,還愣着幹嘛?跑啊!”
很快,有人反應了過來,大喊了一聲就朝着某個方向跑去。
一人動,漸漸的,所有人都有了方向,眼看着離絕對囚室更近的,都開始朝那個方向跑去。
所有人好像都從蚊子這句話中找到了主心骨。
直到此刻,那些還在外停留的人,那些一直分散的心,終於得以重新凝聚。
塔利琳娜,阿卓,蚊子……
其實誰來帶領基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三個人永遠都不會背叛他們。
——
另一頭,脫離了大部隊的簡海溪和焦六正進行着對話。
此時兩人剛從宿舍樓出來,聽見阿卓和蚊子的話,簡海溪看了眼身旁的人道:“別磨嘰了,你也趕緊去吧。”
焦六微怔。
她這是要他一個人去?
他自然是要去的,只是不知爲何,他腳步還沒有擡起來,眼睛倒是先看向了簡海溪,臉上有些欲言又止。
見他半天不動,簡海溪不明所以,耐心也開始逐漸下降了:“怎麼?你不認識路?”
焦六:“……”
他怎麼可能不認識?!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腦子?
他緊擰着眉頭,好像忽然被夾住了嘴的鴨子。
遲疑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按捺下心裏那抹莫名其妙的複雜情緒問道:“那你呢?”
簡海溪瞥了他一眼,脣角微微一提,露出一抹冷笑道:“我當然有我的事情要辦。”
說完,她打量着焦六,眉頭微挑了一下,似有些不可置信:“怎麼,到了這會兒,你還要跟我動手?”
她的眼中閃爍着晶亮警惕的光,明顯只要焦六敢點下頭,下一瞬她的拳頭就要招呼上去了。
焦六一僵,冷哼了一聲什麼都沒再說,轉身朝自己的方向離開了。
他才懶得管這個女人。
是生是死,都是她自己選的,他本來還想着要給她帶路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