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木沉默着，許久不語。
簡海溪看了他一眼緩緩開口：“你最敬重的人間接死在我的手中，在你看來你們的部落將來還要送到我兒子手裏，你心裏很不忿是吧？”
哈木一聽這話，瞬間擡頭瞪着她：“大小姐果然什麼都告訴你了。”
這些話他前腳剛和紗織說過，現在簡海溪就知道了，不是紗織說的還能是誰？
簡海溪愣了下，反應過來後忍不住搖頭：“原來你那日和紗織在陽臺講了這些，你別誤會她，那孩子什麼都沒跟我說，我之所以會這麼問，不過是自己猜測的罷了。”
話音一頓，她看着哈木道：“你心直口快，情緒全都表達在臉上，想要猜你的心思並不算難。”
哈木冷哼一聲扭過頭，明顯不信她的話。
簡海溪嘆了口氣，彎腰撿起路旁一枝細長樹枝在手中把玩着，想了想道：“紗織的性格你應該瞭解，她有什麼事總喜歡憋在心裏，有時候連翊翊都不會說。”
哈木腳步微頓，紗織是他看着長大的，他自然清楚被塔利琳娜以那種幾乎囚禁的方式養大，紗織的性格會有多孤僻。
“那孩子很善良，她總是記得別人的好，忘記別人對她的壞。”
簡海溪繼續說着，轉頭看向哈木：“如果不是她記恩忘恨，她不會同意接手基地這個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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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利琳娜是養了紗織幾年，可是也殺了她的家人，不是每個人在遇到這樣的事後還能做到紗織這樣的。
“換做是我，也未必能有她那樣的胸襟。”
哈木一頓，抿緊了脣線，眼中越來越暗。
同時心底也閃過一抹內疚，爲自己剛纔對紗織的懷疑。
簡海溪循序漸進的跟他解釋：“你認可紗織大小姐的身份，是因爲你的大姐頭，可你有沒有想過，基地裏那些人爲什麼也會認可紗織？”
哈木眼神閃了閃，看向簡海溪。
“因爲他們想要的是一個看得見的光明未來，與其說他們認可紗織，不如說依靠的是我們夫妻二人背後的勢力。”
如果能夠和他們達成長久的合作聯盟，基地這些人的生活相當於有了一道保險索，至少，那些塔利琳娜的舊敵不會輕易找上門，他們的生活也會安穩太多。
哈木不滿地皺緊了眉頭，哼道：“你別想挑撥離間。”在他心裏，這裏的所有人都和他一樣，對塔利琳娜像對女神一樣的崇拜和忠誠，自然不允許任何人詆譭。
簡海溪看着他這愣頭青不開竅的樣子，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都在突突跳着疼，但是又必須把話說明白，否則還不知道這一根筋的人會惹出什麼亂子。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用細樹枝盪開前頭的樹葉和藤蔓，對後面的哈木道：“那這樣說吧，你想怎麼樣？”
“別問我，我不知道。”哈木煩躁地扒拉着腦袋，眉頭緊擰成川字：“大小姐也問過我怎麼樣好，我怎麼知道怎麼樣會更好？”
從前跟着塔利琳娜，他壓根不需要思考，如今被一次次問及想怎麼辦，不由心中更加憋悶。
簡海溪沉默片刻，決定直接跟他攤開了講明白：“哈木，我不知道是誰跟你說了什麼，或者是暗示了你什麼，但是當初聯盟的時候說的很清楚，我們目前只是合作關係而已，並不是合併，我和季維也沒有那麼大的野心。”
停了一會兒，她接道：“就算有，說實話我也並不想收編你們這裏的人，你們太野了，白送我都嫌麻煩。”
“你……”哈木被她這話狠狠噎住，大眼瞪着她，半天都反駁不出來一句話。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簡海溪說的確實是對的。
他們就是被塔利琳娜放養的狼，除了野外，安在誰家都會捅破天去。
簡海溪兀自道：“你們想要安寧的生活，我比你們更想，所以當初纔會同意聯盟，以求一個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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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沒想到隨着尤金斯。閻的出現，這份“安穩”到底還是求不得。
“你敢說你半點野心都沒有？”哈木逼問着她，“將來我們跟着大小姐，和跟着你兒子有什麼區別？”
而跟着簡翊，和跟着簡海溪還不是一樣？嘴上說着沒野心，最後勢力總歸是他們的了……
簡海溪搖頭道：“將來事將來再說，如今大家各過各的就好，紗織想回這裏過大小姐的生活，那就回來，如果想跟着我們，那我就拿她當親閨女養着，至於未來……”
她看了一眼哈木：“如果紗織長大後有實力讓你們心服口服，那你們自會跟着她，如果她沒有能力，我想基地裏的那些人也不是傻子，到時候你們另選人就是，我問過紗織了，她也沒這個野心。”
“那簡翊呢？”既然話說開了，哈木索性也問個明白。
簡海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屑哼道：“別小看我兒子，他纔不是喫軟飯的人，以後恐怕你們想跟着他都得排隊呢。”
說到兒子，簡海溪微揚着下巴，臉上滿是驕傲的笑容：“翊翊是我和季維的孩子，你覺得他想要什麼沒有？單說勢力，他身後就有喬莫寧付四大家做後盾，多的是用不過來的人，幹什麼非要勞心勞力成天想着你們這些野外勢力？”
哈木怔住。
“再說了，且不論這些身外之物，你覺得以我兒子的頭腦，什麼樣的未來他闖不出來？”簡海溪說着，嗤笑一聲斜了眼哈木道，“別忘了他除了叫寧翊，在你們這裏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呢。”
阿東。
那個年僅幾歲就耍了他們所有人，當着塔利琳娜的面騙過了她，還在基地生存那麼久，最後帶着他們大小姐一起逃生的天才兒童。
他會需要求着塔利琳娜的舊部，眼巴巴饞着這裏的勢力？
哈木頓住，眼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好像一直忽略了這個問題。
“我……”哈木猶豫着開口，卻不知道怎麼說，“對不起”三個字對着別人可以，但對着簡海溪他委實說不出來。
簡海溪看見他想明白了的樣子，鬆了口氣道：“我話就說到這裏，你要是再犯蠢，我可不會再對你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