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莫修錦的話,尤金斯。閻陷入了一瞬的沉默,眼中晦暗不明,不知想到了什麼。
片刻後,他緩緩笑了一下道:“可這世上,我們這樣的人,終究是少數。”
沒有誰是願意捨棄陽光而選擇黑暗的。
就連說出這話的莫修錦,最開始不也是被他逼的嗎?
所以如果他用鋼琴和蘇日安論輸贏,那麼最終,黑暗一定會輸給光明。
他早知道這個結果……
尤金斯。閻一直沒說話,莫修錦看了他幾眼,最終仍是忍不住試探着問道:“你爲什麼忽然要彈琴?”
還總是問起蘇日安……
在他身邊這麼久,蘇日安這個名字幾乎就沒在他的嘴裏出現過,如今竟然這麼突兀的出現,而且還不僅僅是隨口一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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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修錦心裏有預感,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關鍵是他卻沒從湘城那邊得到什麼消息,這纔是最讓他擔憂的地方。
他眼神閃爍着,沒注意尤金斯。閻朝他看了過來。
“你……”尤金斯。閻瞥他一眼,本來想呵斥他,但在看着他的那一瞬間,心裏一轉念,忽然又改了主意,如實道,“我和他有約定,要用鋼琴比個高低。”
“鋼琴?”莫修錦頓了下,不知道是該先驚還是該先笑。
驚的是好端端的,怎麼忽然又把蘇日安扯進了這攤渾水?
至於讓他發笑的,則是這個比賽方式。
畢竟這麼個文雅的方式,和他面前這個渾身時時都散發着殺氣的男人,怎麼看……都一點兒也不搭!
尤金斯。閻權當沒看見莫修錦那欠揍的表情,瞥了他一眼,幽幽開口道:“現在你來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才能保證贏他。”.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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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修錦愣了下,冷不防被問到這麼個送命題,下意識就回答道:“我不知……”
別說他並不想幫尤金斯。閻打敗蘇日安,就算他願意,他也不是音樂上的專業人士,怎麼會知道該怎麼做。
只是他的“不知道”三個字還沒有說完,就見尤金斯。閻一勾脣,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注意你的回答。”
莫修錦:“……”他額頭頓時冒出了黑線。
他就知道離尤金斯。閻這麼近肯定沒好事,還白聽琴?不可能的……
尤金斯。閻伸出兩根手指頭在他眼前晃了晃:“聽好了,我只給你兩天時間,給我想出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
說完,不等莫修錦反應過來,他又補充道:“記住,要光明正大的……”
莫修錦臉色變了變,一瞬間,心裏的“我草”鋪天蓋地的閃過。
給他一個難題就算了,還給他一個乾脆無解的難題!
還光明正大?
眼前這人什麼時候跟這四個字沾過邊兒啊喂!
他欲言又止了好半晌,才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不抱什麼希望地問道:“輸了會怎麼樣?”
“不怎麼樣。”尤金斯。閻斜他一眼,幾根手指在琴鍵上滑過,一連串的音符和他涼涼的嗓音一起響起,不帶半點兒情緒:“我輸了,你死而已。”
莫修錦:“……”你大爺的!老子是瘋了才他媽會想要留你一條命。
他頓時朝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登開椅子,扭頭氣哼哼地朝外走了。
此刻如果有尤金斯。閻的手下在,一定會被這一幕驚得合不攏嘴,竟然有人敢在尤金斯。閻的面前甩臉子,關鍵是……尤金斯。閻似乎並沒有要追究的意思。
對於莫修錦這樣的無禮,尤金斯。閻甚至連臉色都沒有變。
時光如水,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幾年對於這幾個圍在他身邊長大的孩子們,他已經開始慢慢的軟化。
或許還稱不上友好和寬厚,但至少,已經不會再像從前一樣,殺人如麻了。
這大概都要歸功於他身邊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此時,“小功臣”喬安寧看着莫修錦離開的背影,眨了眨眼,趴在琴蓋上疑惑地問尤金斯。閻:“爸爸,哥哥看起來好像生氣了呢。”
“嗯,氣吧。”尤金斯。閻頭也沒擡,無所謂地說道。
喬安寧看看離開的莫修錦,又轉頭看看低頭試音的尤金斯。閻,猶豫了下沒有跑出去,而是抱着尤金斯。閻的胳膊問道:“爸爸是要跟昨天那個彈鋼琴的叔叔比賽嗎?”
昨天尤金斯。閻還找來了蘇日安曾經的彈奏視頻,喬安寧一直跟着他,在旁邊看的清清楚楚。
“嗯。”尤金斯。閻隨口應了一聲。
“爲什麼要比?”喬安寧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不明所以道,“爸爸明明比他彈得好呀。”
尤金斯。閻放在黑白琴鍵上的手頓了下,轉頭看着身邊的小人精:“你真這麼覺得?”
“當然了。”喬安寧重重點頭。
她朝尤金斯。閻豎起大拇指,拍了拍小胸脯,滿臉自豪地誇讚道:“喬安寧的爸爸尤金斯。閻,天下超級無敵棒!”
那副樣子,好像是在誇自己一樣。
尤金斯。閻頓時失笑,揉揉她腦袋,沒吭聲。
喬安寧才幾歲,懂得什麼好壞,可尤金斯。閻手指輕輕撫着她的頭髮,沉默了片刻還是道:“可是論技巧,他更完美。”
即使那個人已經瞎了,可他在音樂上的造詣卻依舊無人可比。
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在鋼琴這件事上,他贏不了蘇日安。
無論是技巧,還是感情……
“那又怎麼樣。”喬安寧哼了哼,無所謂道:“他又不是安寧的爸爸。”
她摟着尤金斯。閻放在自己頭頂的手,拿下來晃了晃,笑嘻嘻道:“在安寧的心裏,爸爸就是最棒的。”
小丫頭這是理所當然的站親不站理。
尤金斯。閻看着她一臉傲嬌的小表情,笑了笑,眼中閃過一抹大大的寵溺:“算了,你就這樣吧。”
我的女兒,就這樣快樂下去吧。
那些我曾經打算用在你身上的陰謀陽謀,訓練手段,以後都不會再用了……
即使他從不認爲自己有錯,可他也知道自己走的這條路於世不容,世上有無數的人恨他,想殺他,他都知道。
他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人會無條件地站在他身邊,這世上利益當先,他沒有永遠的敵人,也不會有永遠的夥伴。
可是眼前的人,這個因他的血脈而在世上生存下來的人,卻毫無條件地選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