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在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情況下,尤金斯。閻硬是力排衆議,答應了蘇日安的條件。
“這……”他的幾個心腹手下竊竊私語,皺了皺眉,忍不住看向他道:“主,這樣是不是不太合適?”
和蘇日安的這一場比賽,怎麼看都是他們虧得更多,單單一個送喬安寧回趟湘城就不划算。
尤金斯。閻擺擺手:“我已經決定,不用再討論了,你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一衆人裏,原本是來跟着湊熱鬧的裏雪此刻倒成了最淡定的一個。
倒不是說這個結果她早有預料,而是想起近來尤金斯。閻對喬安寧的態度,就知道他選擇接受蘇日安的條件並不是一件讓人意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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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淡淡笑着,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可那雙眼睛卻比誰都通透。
自此,這場鋼琴比賽算是定了。
比賽時間就在三日後,屆時雙方會互換曲目,最終由喬雅作爲裁判,來選出她更喜歡的一方。
當然,前提是確保喬雅並不知道兩人互換曲目的事情。
尤金斯。閻說定了的事兒,鮮少有人敢提意見。
莫修錦是一個,桀就是另一個。
得知了這件事,剛從外面回來的桀連房間都顧不得回去一趟,就立馬找到了尤金斯。閻面前。
他比其餘的人更生氣,明明昨天自己問尤金斯。閻怎麼想的,他還信誓旦旦說當然不會考慮那個瞎子的條件,結果今天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更是連時間和裁判都定好了……
他黑着臉看着還在如常彈鋼琴的尤金斯。閻,在他鋼琴旁邊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還是忍不住煩躁道:“閻,我實在想不通你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你不是說不考慮那個瞎子的條件嗎?”
迴應他的,是從尤金斯。閻指下飄出來的一連串華麗流暢的音符……篳趣閣
桀:“……”
他眉頭擰地更緊了,扒了扒頭髮,做了個投降的手勢:“行行,你女兒我管不着,你答應他我也無話可說,你願意答應就答應,可你……爲什麼還非要讓喬雅來做裁判,你明知道那些人有多卑劣!”
是的,卑劣。
在桀看來,湘城那羣人就是妥妥的僞君子,明明人性都是那樣,他們卻非要在自己身上裹上一層像模像樣的善人的皮,好像全天下就他們是好人,是聖人似的……
哼,真到了針鋒相對的時候,他們玩兒起陰招來,好像也不見得比他們手軟多少。
他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轉頭還得苦口婆心地勸尤金斯。閻:“我知道你想贏,你也完全可以給那瞎子一個下馬威,你找任何人當裁判都行啊,非要讓喬雅當裁判,你這不是……”
桀想說,你這不就等同於自投羅網嗎?
可撞上尤金斯。閻猛然看過來的視線,他忽然就發不出聲音來了。
尤金斯。閻笑了一聲,聲音帶着與生俱來的傲氣與無畏:“讓她當裁判又如何?”
這一刻的尤金斯。閻,真是……睥睨一切,傲視羣雄啊!
要是以往,桀也會這麼覺得。
可這一瞬間,他只看見了“愚蠢”兩個字。
在桀心裏,此刻的尤金斯。閻就跟被喬雅迷了心智,一心只想和競爭對手在心上人面前開屏比美的孔雀一樣……
他瞥了一眼面前的人,沉沉嘆了口氣:“這麼大的事情,你覺得他們那些人怎麼可能會不提前告訴喬雅呢?到時候喬雅肯定會盼你輸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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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頭一次覺得和尤金斯。閻說話這麼費勁兒,自己急得跟個陀螺似的,面前這人卻還這麼淡定。
“你急什麼。”
尤金斯。閻雙手不停,一邊和他說話,一邊彈奏出來的音符還悠揚悅耳。
他脣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桀道:“就算他們真的提前告訴了喬雅又能怎麼樣?我問你,喬雅最後做出了什麼樣的選擇,你會覺得輸的人是我呢?”
桀愣了下,下意識回答道:“當然是她選蘇日安……”
話沒說完,他怔住了,陷入了沉默久久沒有吭聲。
尤金斯。閻看着他反應過來的神情,輕笑了一聲,十指在黑白鍵上彈得更加順暢。
這場比賽,如果由別人來當裁判,他或許還有輸贏之分。
可如果是喬雅,那他只有一個結果——只贏不輸。
——
與此同時,喬安寧正耷拉着腦袋,一個人坐在小花壇邊。
周圍的花花草草已經被她禍禍的差不多了,都跟禿了頭似的,只剩三不兩片葉子掛在枝上,迎風搖晃,看起來分外可憐……
莫修錦下了課,剛一出訓練室就看見了那道小小的身影一動不動呆愣愣的,頓時停住了腳步。
見她悶頭悶腦的不吭聲,墨睿檸捅了捅莫修錦的胳膊,疑惑道:“她這又是怎麼了?誰招惹她了?”
平常喬安寧但凡要來找莫修錦,都是直接闖進去的。
不管裏面是不是正在訓練,反正誰也攔不住她這小祖宗的腳步,她要麼就在裏面等,要麼就硬拉着莫修錦明目張膽的“曠課”。
像今天這麼安靜地等在外面,還真是不多見。
莫修錦挑了挑眉,對墨睿檸和趙頊擺了擺手道:“你倆先走吧,不用等我。”
“哦。”墨睿檸乖乖應聲,一貫的聽話,拉着趙頊就往宿舍走。
趙頊任他拽着,本來要走了,可想了想,最後還是忍不住退了幾步,低聲警告了莫修錦一句:“你少教她點兒亂七八糟的聽見沒,別以爲別人都跟瞎子似的,什麼都看不出來……”
他眉頭緊蹙,看起來頗爲嚴肅。
喬安寧那麼小就來到這裏,在這樣幾近封閉的惡劣環境中還能保持着正常孩童該有的天真和善良,怎麼想都不正常。
這背後的“功勞”到底在誰身上,大家不用想,心裏其實早就有數了。
“看出來就看出來唄。”面對他鄭重的警告,莫修錦攤攤手,臉上笑得不以爲意,“我也沒見你們討厭這樣的她啊。”
趙頊頓了下,眼中不由滑過一抹暗光。
確實不討厭。
或者說……正好相反,這裏的人對喬安寧的喜愛都很明顯,從她這麼多年逐漸攀升的受寵程度就能看出來了。
趙頊嘆了口氣,看了眼面前的人,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喬安寧,沒再說什麼和墨睿檸一起離開了。
或許……這就是人性的弱點吧。
哪怕身在地獄,哪怕他們自詡惡魔,卻也不可避免的,會從心底裏喜歡那長在陽光下的嬌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