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嗎?
“呵。”
尤金斯。閻看着莫修錦漸漸走遠的背影,脣角勾起一抹冷笑,語氣不屑,“無知小兒,多少人想要來到這裏重獲新生都是一種奢望,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一手創建起來的這個帝國,只有凡人才會覺得這裏是地獄,對於惡鬼來說,這裏可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天堂呢……
而他尤金斯。閻的女兒,當然不能只做個凡人了。
不然,他幹什麼要允許喬雅生下她?
“莫修錦啊莫修錦,看來你離成爲惡鬼,還遠着呢啊。”
他千方百計把莫修錦帶過來,可不是爲了幫別人養孩子的,他要在最短時間內把莫修錦從裏到外改造成最惡毒的魔鬼。
而目前,莫修錦的表現顯然不能讓他滿意。
莫修錦也沒想到他的勸說不止沒能改變尤金斯。閻的想法,反而給他自己的生活帶來了更嚴峻的災難。
自那天以後,桀對他的訓練就更加變太了。
以往的訓練強度他應付得還湊合,戲演得也沒穿幫,哪怕是桀和尤金斯。閻都沒有太找他麻煩。
可現在因爲這個小插曲,將他那些“人類”的情緒徹底暴露在了尤金斯。閻面前。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裏,莫修錦不知道親眼見證過多少次慘無人道的“實驗”,那些足以讓一個正常人當場昏倒的場面,他卻不能退縮,不能露出一絲恐懼。
不然不止他,連趙頊和墨睿檸也會受到懲罰。
莫修錦當然不是在乎趙頊,可墨睿檸是他救回來的,他就有責任和義務照顧好他。
尤金斯。閻清楚的知道莫修錦這個軟肋,每一次只要他犯錯,就會懲罰墨睿檸。
這對莫修錦來說比自己受罰還難受。
慢慢的,他只能強迫自己一次次去適應桀那些訓練。
有一次,“試驗”現場實在太過殘暴,莫修錦沒忍住當場吐了出來。
當時桀只是看着他蒼白的臉色挑了挑眉,微微笑了一下,什麼都沒說。
就在莫修錦以爲桀放了他一馬的時候,晚上回到房間,卻看見墨睿檸一身是傷的躺在牀上。
他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兒好皮,青青紫紫的,新傷加在舊傷上。
“誰幹的!”
莫修錦咬牙問道,可其實問出這句話的同時他就知道答案了。
除了那些人,還能有誰。
墨睿檸無力地躺在牀上,他本來是想瞞着莫修錦的,可沒想到今天他恰好回來的早了一點,他還沒來得及裝睡。
“阿錦哥,我沒事的。”
他知道莫修錦對他好,也正因爲這一絲好,他不想讓自己成爲莫修錦的累贅。
他勉強用力拽了拽衣服,想擋住胳膊上那些傷。
只是剛一動,就被莫修錦按住了。
莫修錦脣線緊抿成一條鋒利的線,眼中冷光凜冽如刀,彷彿下一刻就要爆發,可他拽住墨睿檸的手卻沒怎麼用力。
“別動,我幫你上藥。”
日常傷藥屋子裏就有,莫修錦沉默地取回來藥箱,一聲不吭地替他清潔敷藥,一處傷口處理完,再去處理下一道傷口。
他的手法很輕柔,可那緊擰着的眉頭還有周身低到冰點的氣壓,讓墨睿檸心裏有些惴惴不安。
“阿錦哥……你是不是生氣了?”他開口,聲音有些虛弱,“這些就是看着嚴重而已,休息幾天就好……”
莫修錦不等他說完就冷聲打斷了他的話:“爲什麼不告訴我?”
如果不是他回來的早,幾乎就要被瞞過去了。
墨睿檸笑笑,無所謂道:“只是被打一頓而已,我皮糙肉厚的,不礙事。”
“這叫不礙事?”
莫修錦嗓音嘶啞,手裏的棉籤碰到血色,染成了黑紅。
他手指微微顫抖,瞪着墨睿檸怒道,“這些傷不處理的話,你可能會死在這裏的知不知道?!”
這樣的傷勢硬拖下去起碼要躺上十天半個月。
墨睿檸體質本來就不好,尤金斯。閻更不會允許他躺在這裏不幹活,要是莫修錦不管他,拖着這副身體,他早晚都只有被當成垃圾擡出去的份兒。
“我還好,真的……”墨睿檸動了動胳膊,勉力擡手按住莫修錦,笑了笑道,“我本來就是個小乞丐,捱打都是家常便飯的事,早就習慣了……”
頓了頓,他繼續道,“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別爲了我跟他們鬧,不值得。”
原本就被狠狠打了一頓,又沒有及時上藥拖到現在,他本來就很虛弱了,卻還一直在擔心自己會不會給莫修錦添麻煩。
![]() |
莫修錦的手瞬間顫的更加厲害。
好像是怕他不答應自己似的,明明沒什麼力氣的墨睿檸卻一直緊緊按着他的手,少有的固執。
莫修錦沉默片刻,終於啞着嗓子道:“先鬆手,還有傷口要處理。”
他知道現在的他要去找尤金斯。閻,無疑是以卵擊石,不僅護不住墨睿檸,更有可能讓他連命都丟掉……
莫修錦漆黑的眸子沉了沉,沒再說什麼,專心處理傷口。
門口,不知何時站在那裏的趙頊眉頭緊蹙,緊緊盯着屋中,臉上還有一絲疑惑。
他應該站了很長時間,卻始終沒有進門的意思。
莫修錦和墨睿檸的那些話他都聽到了,他這個人從不信兄弟情義,以前看見莫修錦和簡翊那夥人之間的信任感時也覺得可笑和幼稚。
他曾經想過,若是換個環境,若是莫修錦和簡翊他們每天面對的都是生和死的問題,根本就不會成爲兄弟。
https://www.power1678.com/ 繁星小說
可是他沒想到莫修錦回救下墨睿檸。
在他自己都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還救了一個明知道會成爲累贅的小乞丐。
趙頊一直冷眼旁觀,很想知道莫修錦能撐到什麼時候,在他看來,不久的將來,不是莫修錦放棄了墨睿檸,就是墨睿檸背叛了莫修錦。
可是眼下的情景,他卻忽然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這兩個人,是真的在爲對方着想,真的拿對方當生死兄弟。
兄弟,原來不止在陽光下才能遇見嗎?
他心裏有些不恥和嫌棄,卻又忍不住有一點點羨慕。
從沒人這樣對待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