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厥家。
寧季維從家裏走過來的時候就發現他家客廳一片漆黑。
他蹙了蹙眉,進了門正要開燈,剛摸上開關就被莫厥攔住了。
莫厥搖搖頭,聲音和電話裏一樣嘶啞:“不要開這裏的燈,你們家能看見,要是巧巧看見了會多想的。”
寧季維愣了下,這才笑着道:“沒事,她剛和海溪聊完,這會兒估計睡了。”
莫厥還是搖頭,進廚房拿了兩瓶酒,衝寧季維招招手,率先朝書房走去。
“唉……”
看着他的背影,寧季維無聲嘆了口氣。
他有預感,莫厥這遇到的事兒估計還不小。
https://www.power1678.com/ 繁星小說
他跟在身後,關了書房的門以後纔去開了燈。
“你少喝點。”他在沙發上坐下,瞥了眼那兩瓶酒,“我出門前海溪囑咐我了,說要是明天你身上的酒味被巧巧聞出來就不好了。”
莫厥笑了笑,一邊倒酒一邊說:“等會兒洗個胃行了吧。”
寧季維也笑,搖搖頭沒有再勸。
莫厥連開不開燈都替巧巧考慮到了,又怎麼會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莫厥伸手把倒滿的酒杯推過去,聲音沉沉道:“陪我喝一杯吧,最後一次了。”
寧季維微頓,仔細甄別着他的臉色,開口問道:“怎麼了?”
他接過酒杯放在自己面前,手指在桌面點了點,半開玩笑道:“喝酒可以,但是可不能喝悶酒。”.七
莫厥苦笑了聲,什麼也沒說,先仰頭給自己灌了一口。
微涼的酒液滑過喉嚨,刺激着胃部,有些許不適。
但正是這抹不適,彷彿才更適合此刻的他。
他正要再灌,被寧季維按住了手腕。
莫厥聳聳肩,也沒再繼續,仰頭靠在沙發背上,嘲諷地笑了一聲:“剛纔,尤金斯。閻給我發了個東西。”
“啊。”
寧季維輕應了一聲,臉上的神情說不上有多意外。
眼中還有一抹似乎終於找到了答案的情緒。
他搖搖頭,拿起酒杯在莫厥的杯子上輕輕磕了一下,自己喝了一口才笑着道:“我和海溪剛纔還在聊,說他這回怎麼會這麼安生,原來是把東西直接送你這兒來了。”
尤金斯。閻知道莫厥的婚禮必定會層層關卡,所以乾脆就沒有費那個功夫,直接將目標瞄準了當事人。
這做法,確實不失爲一招好棋。
莫厥嘆了口氣,一手揉着眉心,脣角的笑容裏都是苦意:“視頻是桀在基地的時候盜取的,我都不知道有這個視頻。”
正因爲不知道,所以給他帶來的影響,纔會如此巨大。
在基地的時候盜取的?
寧季維眸光閃了閃,轉念一想就明白了。
既然尤金斯。閻早就將這個東西握在了手裏,卻非要卡着點在這個時候當做一份“大禮”送給莫厥,還是一份在基地的視頻,那只能是和塔利琳娜有關了。
他沒多問視頻的內容,畢竟那是莫厥的隱私。
他想了想,直接問道:“那你怎麼想的?”
婚禮在即,不管如何他總要有個決定。
這回,莫厥沒吭聲。
他將自己的酒杯倒滿,仰頭閉着眼灌進了一整杯,才說:“沒怎麼想,都過去了。”
寧季維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嚇我一跳,我還以爲你會說你不想結婚了。”
![]() |
畢竟巧巧是他現在的愛人,可曾經的塔利琳娜對他的影響也不小。
尤其在這個時候又看見了應該是很有“意義”的視頻,會猶豫也是人之常情。
而莫厥,好像連猶豫都不曾有。
他只是看起來有些難過。
莫厥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我有那麼幼稚嗎?”
結婚這種承諾,他不會輕許,既然已經決定了和巧巧結婚,那他就不會後悔。
寧季維點點頭:“那你……還是放不下她?”
莫厥又給自己倒了杯酒,看着酒液充滿透明的杯子,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季維,你知道嗎?其實……她從來沒想過殺我,那次她的鋼線短了半截,她是故意的。”
他晃了晃酒杯,目光不在寧季維身上,也不在酒上,透過眼前的一切,看着那個曾讓他心痛不止的畫面。
寧季維點頭,這事兒他知道。
他猶豫了下,像是在組織語言。
良久後,他纔看着莫厥道:“很多時候,我們常說命運在自己掌心,只要主動,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擁有無數種選擇……”
莫厥靜靜看着他,等着他的後半句話。
也許這樣的道理,他自己也能想通。
但是此刻,他迫切的需要一個人,需要一些話,來爲他心中那股橫衝直撞的情緒找一條出路。
“然後呢?”
見寧季維不再吭聲,他邊喝酒,邊出聲問道。
寧季維嘆了口氣,有些不忍道:“可是對於一些人來講,除了死,別無他路。”
身爲塔利琳娜,基地的大姐頭,她不可能丟下基地那麼多人去做一個跟在莫厥身邊的小女人。
不管是因爲利益關係還是其他,她的人生由始至終都註定了一定會站在他們的對立面……
而莫厥身爲暗部統領,一日不除掉塔利琳娜,他們的生活就無法安穩。
這樣的兩個人相遇,就像無法相融的水火,從遇見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最後只能活一人的局面。
這是無解的。
而在他們敵對糾纏的日日夜夜中,塔利琳娜肯定想過各樣的解法。
她殺了莫厥,那她還會面對無休無止的殺戮。
只有她死,一切纔可以稱得上真正的結束。
而她,在莫厥心裏才能永生。
寧季維看着莫厥,連他都能想明白的事情,眼前這個借酒消愁的男人未必不知道塔利琳娜的想法。
可即便莫厥知道,塔利琳娜還是贏了。
她在莫厥心裏,永遠擁有自己的位置。
莫厥勾了勾脣,臉上露出一抹悲慼的笑,嗓音像被砂礫刮過一樣嘶啞滄桑。
“下輩子吧,這一生,我欠她的,下輩子再還了……”
那個爲他而死的女人,那個曾爲他穿過紅裙戴過頭紗,想過要嫁給他的女人。
他能許給她的,只能是下輩子了。
今夜過後,他不會再沉浸在這份感情中。
從明天開始,他將是別人的丈夫,要對自己的妻子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