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厥就無聲無息的坐在那裏,整個客廳安靜的彷彿跟沒有人似的,讓下樓送果盤的邵麗差點嚇了一跳,手中的果盤沒拿穩頓時砸在了地板上。
“砰!”
“你,你……”邵麗一手指着沙發上沉默的身影,一手扶着欄杆結巴出聲。
這一聲清脆的響聲,不只驚醒了沉思中的莫厥,還驚動了樓上的蘇日安和蔣如汀,兩人都急忙出門往樓梯口走去,探頭看着下面。
“小麗,怎麼了?”蘇日安語氣焦急,只是他看不見,又不能貿然下去,否則只怕給她幫倒忙。
蔣如汀雖然沒有出聲,但是明顯也在關注着樓下的動靜。
邵麗慌了一瞬間,等定睛看清楚坐着的人是莫厥,才撫了撫胸口輕輕吐了口氣,對上面道:“沒事,是莫先生回來了。”
樓上的兩人臉上也鬆了口氣。
雖然同在這個房子裏住着,但邵麗他們其實很少能夠見到莫厥,只在有重要吩咐的時候他纔會出現,每次也都是說完就走。
再加上他身上那與衆不同的氣質,總讓邵麗覺得對他有些畏懼。
此刻如果是巧巧在這裏,邵麗一定會自然地和她打個招呼,但是面對莫厥,她只是朝他點了點頭,就蹲下身去收拾碎了的果盤。
“你走吧,我來收拾。”
邵麗剛捏住一角碎片,沙發上的人卻突然沉聲開口,邊說邊起身朝這裏走過來。
邵麗忙搖了搖頭道:“不,不用了……”
這本來就是她不小心打碎的,哪敢讓莫厥來收拾,而且雖然對他不瞭解,但是他臉上的不開心那麼明顯,她還是能看出來的。
“我說了我來收拾。”
莫厥打斷她的話,說完就沒有再開口,也不再管她,彎腰開始撿拾地上的碎瓷片。
邵麗看着眼前這個高大的身影蹲在地上,細緻地一片一片撿起那些碎了一地的薄瓷。
好像碎的是一件特別重要的東西。
邵麗想開口道歉,但是面對此刻的莫厥,她又不太敢說話,侷促地站起身來後想了想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默默上樓。
客廳裏只剩下莫厥一個人。
他低頭看着手中碎成幾片的果盤,眼眸黑的彷彿能滴出水來。
這些東西他記得都是巧巧特意挑買的,當時還徵求了他的意見,只是他向來不在意,便無所謂的讓她決定。
這個家裏,從果盤到餐具,從抱枕到地毯,每一件東西的顏色花紋,都是巧巧用心一個又一個精選出來的。
她就是這樣的性子,對這個家,一點一滴都那麼認真。
正是因爲有她在,這個空蕩蕩的房子,才真正的有了人間煙火的氣息,有了燈光和溫度,才讓他,漸漸的把這裏稱之爲“家”。
而現在,莫厥看着手裏碎了的果盤,無比清楚的意識到一件其實或許早已明瞭,但是一直被他忽略的事情。
如果這個家沒了巧巧,那就和這個果盤變回碎瓷片一樣,不過又迴歸成了一幢冷冰冰的建築而已。
——
巧巧回來時,天色已經漸暗了。
她低頭開了門,打算一會兒進去就和阿姨說一聲晚上不要做她的飯,這樣今天她就可以不用面對莫厥了。
想到這裏她苦笑了一聲,或許莫厥根本就不會回來呢?
酒吧也好,後山也好,比起這裏,或許那些地方更讓他覺得安心纔是。
只是她顯然沒有想到莫厥會一直在家裏等着她,還等到了現在。
門一打開,她就撞上了那道熟悉的視線。
兩人對視着,巧巧心裏微微一驚,不過只是一瞬間,她就又低了頭,準備直接回自己的房間。
莫厥看着她想要逃避的神情,眯了眯眼,在她擡腳想要上樓前,已經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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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仔細看,就能看出他故意避開了下午弄疼巧巧的地方,一頓之後才拽住了她的手。
“你今天爲什麼會去那裏?”莫厥緊盯着她皺眉問,“是不是齊耳對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巧巧低着頭,往回拽了拽自己的手,低聲道,“只是順路過去了一下而已。”
“只是順路?順路需要上樓嗎?”她這副樣子讓莫厥不知不覺中又着急了起來。
巧巧扯回自己的手臂,低着頭不吭聲。
莫厥深吸了口氣,沉着聲音道:“好,不管是不是順路,那下午的時候我拉你胳膊你爲什麼會疼?是不是齊耳幫你抽血了?”
他說着就拉過她胳膊想去撩她的袖子。
“沒有的事,你別……”
巧巧想要往回躲,卻沒能躲開,急得連忙拽住了衣袖緊緊按着胳膊上,對莫厥道:“請你尊重我一下好嗎?”
莫厥動作一頓,眯眼看着她:“你說什麼?我不尊重你?”
他完全沒有想過原來在巧巧心裏竟然會認爲自己不尊重她。
他只是擔心她而已啊。
巧巧避開了他的視線,微咬着脣道:“不,我什麼都沒說。”
她說完就想上樓,這一會兒她真的沒有心情面對莫厥,她只想儘快地回到房間裏躲起來,最好誰也不見,誰也不會跟她說話。
她只是站在這裏,看見這個“家”就已經覺得很累了。
“巧巧。”莫厥緊緊拉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走,臉上有些煩躁,“你到底在生什麼氣?能不能把話說清楚,我有哪裏不尊重你了?”
“剛纔是我說錯了,你沒有。”巧巧搖了搖頭,推開他的手,抽回自己的胳膊道:“今天是我心情不好,亂髮脾氣而已。”
“巧巧……”
莫厥緊皺着眉,這完全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她不明白巧巧爲什麼一個字不說,偏要一直逃避下去。
“對不起,我有些累,想回去休息了。”巧巧打斷他的話,說完沒再看他跑回了自己房間。
莫厥看着她的身影重重地嘆了口氣,那種無力感再次困擾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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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巧巧怎麼了,更不明白自己怎麼了。
也或許……他只是不想明白,不願深究。
……
房門關上,巧巧慢慢滑坐地上。
她剛纔說的是氣話,莫厥從來沒有不尊重她,相反很照顧她,可是她要的從來就不是他的照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