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子期收回了藥箱，道：“暫時沒什麼事，只要藥效發揮作用，高燒慢慢退下後，就沒事了。”
姜暖聞言，擔憂的說道：“真的沒事了嗎？他剛剛還說頭疼。”
章子期驚訝：“他和你說的？”
“是啊，所以很疼吧？”
“神奇了……我認識他這麼多年了，從來沒聽他喊過痛，不過這也是正常的，這種遺傳病不是聶家的個例，我在醫學雜誌上看過例子。”
說到這裏，章子期的臉色不太好看了。
姜暖注意到了，道：“那些例子都怎樣？”
“不得好死。”
姜暖狠狠一震。
章子期嘆了一口氣，道：“我沒誇張，有這個遺傳病的人基本活不過四十歲，被活生生痛死的，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阿訣幸運的是有錢，很有錢，所以他死不了那麼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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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什麼安慰？
兩人真的是朋友嗎？
許是姜暖的眼神太過明顯了，章子期哼了一聲，道：“怎麼，你以爲我是落井下石嗎？阿訣早早的就在國外有一個醫學研究室，斥巨資建造的，專門研究這個遺傳病的治療，這個藥也是研究室弄出來的孤兒藥，可以緩解，如果不是這樣，恐怕阿訣也會和那些例子一樣了。”
姜暖的表情複雜，怎麼都沒有想到還有這一個因素在。
所以，聶司訣是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有這個病，甚至很可能活不久？
“這個……老爺子知道嗎？”
“不知道，阿訣要我瞞着老爺子，他承受不住。”
姜暖沉默了。
“這些年，這個祕密只有我知道，哦不，現在還有一個你。”
章子期似乎找到了希望，看着姜暖的眼神都閃閃發亮了，道：“看來阿訣在發病的時候都沒傷害你，這是一個進步，你就是那個關鍵的因素。”
章子期拿出了好幾瓶藥，接着道：“這些都是研究所那邊新出來的藥，要每天按時服用，會延長髮病的時間，但必須嚴格攝入，我擔心阿訣忙起來會忘記了，一直沒給他吃。
因爲一旦出現哪一天斷了藥，那麼這個藥不僅不會緩解，還會催化，所以一定要按時服用，不能出現漏洞。”
姜暖原本要接過的手立刻收回去了。
“不行，這份責任太重了，我承受不起，你換一個人吧。”
章子期露出了苦笑，道:“但凡可以有別的人選，我也不會拖到現在，這個要我三個月前就拿到了，但是一直沒有拿出來，因爲我找不到可以讓阿訣接受的人。
坦白說，他發病的時候連我都會打，我可打不過他，所以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只能收回，繼續等等。”
章子期這一番話看似給她選擇，實則沒有選擇。
姜暖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能接，這份重任她承擔不起，而且也不敢。
章子期看出了姜暖的動搖，加重了語氣，道：“只是可惜了，這個人選不好找，阿訣不喜歡被人知道他這個病，會被人拿捏住。
那個人選如果不是絕對信任，我也不放心，畢竟這個藥既能救他，又能殺了他。”
姜暖苦笑，“你在逼我，況且，我也不是那麼值得信任。”
“你可以。”
“你爲什麼這麼肯定？”
“因爲你的出現令阿訣產生改變了，你先別急着否認，我作爲一個旁觀者，太清楚阿訣的改變了，我相信，你對阿訣也不是無動於衷的，對嗎？”
最後一個反問讓姜暖啞口無言。
她想反駁，但腦海裏卻浮現出和聶司訣相處的一幕幕。
尋找國寶，出海談判，山中遇險，勢均力敵的合作，互相成就的扶持，以及冒着生命危險也要護着對方的舉動……
最後，是那一個打破禁忌的吻。
姜暖無法欺騙自己，如果換做是另一個人，她還能用同樣的方式逼迫對方吃藥嗎？
她做不到。
爲什麼對聶司訣可以？
爲什麼事後羞惱多於憤怒？
爲什麼當他說他疼的時候，她的心也開始疼了？
爲什麼當他犯病想要殺了她，掐着她的脖子時，她卻不害怕？
其實，早就有答案了。
只是她不願意承認。
章子期看她的眼神從恍惚變得動搖時，便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他就說嘛，這兩人若是沒有什麼，他的名字倒過來念！
阿訣的變化這麼明顯了，想必也是動心的，尤其是犯病了也還記得不傷害她，這一點身體比嘴巴誠實！
至於姜暖？
章子期相信，世界上沒有哪個女人能抵擋得住鑽石王老五的魅力。
所以章子期直接說道：“所以你肯定不會傷害他，也和我一樣希望他能擺脫遺傳病，當然，我不會勉強你接受這個燙手山芋，你可以仔細思考下。
如果想好了，你直接找我，我會把藥給你，另外，這件事只能我們知道，因爲阿訣很排斥這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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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章子期很委屈，解釋了一句：“他這個人，倔強，多疑，不肯將希望放在可能性上，所以藥物送上來時，他第一個反應就是退回去，不接受。”
姜暖聽着覺得這是聶司訣可能會做出的事，畢竟聶司訣太頑固了。
就在這時，昏睡中的人隱隱有甦醒的意思，兩人識趣的打斷餓了對話。
章子期起身，道：“好了，這裏就交給你了，他肯定不願意醒來還看見我這個破壞氣氛的！”
姜暖臉色一僵，“章醫生！”
“啊哈哈哈，我走了。”
章子期飛快的溜走，將房間留給兩人。
姜暖瞪了他一眼，轉過頭時，對上了聶司訣如墨玉的眼眸，心跳漏了兩拍。
“你醒了？哪裏難受嗎？”
聶司訣後知後覺的按了按眉心，聲音沙啞的厲害，“剛剛是章子期？”
姜暖給他倒了水，“是章醫生，先喝點水吧。”
聶司訣本想拒絕，但是姜暖直接把杯子懟過來了，他只好就着她的手，喝了大半杯水。
姜暖看他喝的差不多了，才收回，她也醒悟到了，照顧生病的聶司訣別問要不要，直接懟上去比什麼話都有用。
畢竟，對待任性的病人不需要客氣。
“嗯，你先回去吧，麻煩你了。”
姜暖一頓，看他態度冷漠的模樣，哼了一聲，道：“聶總這是過河拆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