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沈翊軒覺得,自己的天塌了。
姜南溪竟然接了聖旨。
她,她要嫁與蕭墨宸爲妻了。
爲什麼?
爲什麼她寧願嫁與一個命不久矣的殘廢,也不願嫁給自己?
難道自己對她還不夠寬容,不夠好嗎?
爲了她,自己甚至連心愛的思瑤都委屈只娶爲側室了。
她到底還想要怎麼樣?
然而,哪怕心中再咆哮不甘。
面對聖旨,面對代表了皇上的蘇公公,沈翊軒敢慫恿姜南溪抗旨,卻終究不敢自己出頭反抗。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姜南溪叩首謝恩。
看着本該屬於他的女人,成爲名正言順的未來御王妃。
但他不會怪自己無能。
只會怨怪姜南溪,爲什麼不肯爲了兩人的感情,拼死抗旨爭取一下。
蘇公公看着趴伏在的姜南溪,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隨後一轉頭,對着蕭墨宸恭敬行禮。
“御王殿下,老奴今日出來就是替皇上來傳旨的,如今賜婚聖旨已經傳達,不日便會公告天下,那老奴也該回去跟皇上覆命了。”
“對了,皇上還讓老奴給王爺您帶了一句話,這場賜婚,若非王爺您親自懇求,皇上是斷斷不會應的。”
“但哪怕賜婚聖旨已下,王爺您只要反悔了,皇上一樣願意爲了您撤回指婚。”
蘇公公這一番話,是當着姜南溪的面說的。
完全不在乎她聽到了會有多難堪。
不過姜南溪卻不在乎。
她早知道當今聖上是個多沒原則的弟控。
他根本就不覺得自己能配得上自己的寶貝表弟。
要下發這道賜婚聖旨,能高興纔有鬼了。
蕭墨宸朝蘇轡微一頷首:“勞煩蘇公公回去稟告皇兄,臣弟銘謝聖恩!”
聽到這句話,蘇公公的臉上才露出滿意的神情。
揮了揮拂塵,轉身就要走。
姜南溪連忙便要開口說話。
她今天真正的目的可還沒達到呢!
然而,另一道低沉磁性,又帶着清冷的聲音,卻先她一步響起。
“等一下!”
蘇公公腳步一頓,臉上擠出殷切討好的笑容:“御王殿下,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蕭墨宸修長的手指,輕輕轉動着玉扳指。
濃密的長睫低垂着,彷彿漫不經心道:“姜南溪既已是本王的未婚妻,那定遠侯府,是否該將本王王妃的嫁妝,原原本本還回來了?”
凌婉茹的臉唰一下白了。
她最恐懼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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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南溪也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向蕭墨宸。
原來這男人今日破例出現在人前,是爲了完成當日對她的承諾嗎?
替她撐腰,幫她奪回嫁妝。
她還以爲,他早已忘記了。
蕭墨宸看着凌婉茹慘白的面色,忍不住笑了一聲:“怎麼?定遠侯府,不想還嗎?”
凌婉茹咬着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讓自己的聲音不至於顫抖。
“王爺……有所不知,其……其實我妹妹和妹夫當年留給南溪的嫁妝,也並沒有多少,這些年我們幾乎都花在這丫頭的吃穿用度上了。如今要歸還嫁妝,恐怕還需要歸整一番,侯府再添錢填補一下,才能……”
嗤!
一聲笑,打斷了凌婉茹的話。
只見姜南溪此時已經站起身,正滿臉嘲諷地看着她:“姨母說我爹孃留給我的嫁妝沒有多少,那正好,我這裏有一份單子,想讓蘇公公和在場諸位過目一下。”
“看看我在定遠侯府的這些年,只憑着吃穿用度,有沒有本事,將這份單子上的東西敗光掉。”
凌婉茹臉色瞬間鐵青:“南溪,你莫要……”
然而,姜南溪根本就不等她把話說完,已經從袖中掏出一個絹帛。
手一抖,那絹帛就被抖落開來。
長長的雪白絲絹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
偏偏那字寫的極工整,大小也是剛剛正好。
坐在不遠處的賓客哪怕不起身,也能將清單上所列的東西看的清清楚楚。
這一看,衆人的眼珠子都差點凸出來。
就連蘇公公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實在是這嫁妝單子上羅列的東西價值,太過驚人了。
那些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古籍字畫、陪嫁僕從就不說了。
單單是上面提到的田莊宅邸,山林良田,以及黃金地段的幾家店鋪。
其價值就已經到了讓人瞠目結舌的地步。
哪怕是如今全西楚最權傾朝野的最尊貴的楚家嫁女兒,也不一定能拿出比之更奢華的嫁妝單子。
姜南溪等蘇公公和前面的幾個夫人小姐都看清楚了嫁妝單子。
才慢條斯理地收起來。
而此時,凌婉茹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裏衣更是被背上的冷汗浸透了。
她手腳發麻,腦筋飛快轉着,想要說話。
但今天姜南溪就是故意要跟她作對,讓她堵心的。
所以凌婉茹剛開口說出一個字,就又被她施施然打斷了。
“對了,姨母該不會要說,這個嫁妝單子是假的吧?”
凌婉茹用殺人的目光瞪着她。
姜南溪笑眯眯道:“姨母恐怕有所不知,這嫁妝單子並非我英國公府留下來的,而是當年戰後撫卹,戶部親自幫忙清理覈算,將我爹孃留下的遺產與先皇的賞賜併到一處,遂纔將這單子呈到先皇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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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由先皇親自蓋印,才送到我手中。”
事實上,這份單子是被送到了姜南溪的奶媽,也就是小嬋的母親手中。
只是一開始的時候,奶媽怕自家小姐看到這樣豐厚的資產會貪圖享樂,所以未將這單子呈給姜南溪看。
也留了個心眼,沒讓定遠侯府知道。
可奶媽留的心眼終究是太少了。
如何能玩得過陰險毒辣的定遠侯府衆人?
在她察覺到不對的時候,那嫁妝單子上留下來的忠僕,就已經被定遠侯府清理了七七八八。
所有本該屬於姜南溪的嫁妝,全都被定遠侯府霸佔。
就連奶媽自己,也因爲想要提醒姜南溪,被定遠侯府滅口。
從那以後,碧清院中就只剩下原身和小嬋這兩個傻白甜主僕。
再也沒有人知道先皇曾給姜南溪這個孤女留下過那樣一張嫁妝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