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謝斯辰就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縱身躍上馬匹。
“駕——!”
馬兒嘶鳴,如離弦的箭般衝出去。
幾乎與此同時,侯在一旁的龍鱗衛舉起弩箭,悄無聲息的射出。
只是弩箭還沒射中馬兒,就見趙盼夏一個縱身上前。
手中長劍揮舞,“噹”一聲響。
三枚箭矢全都被斬成兩半,掉落在地。
祁瑞霖大吼:“別讓她跑了!分出一半人去追,另一半,給本將軍殺了這羣膽敢反抗的亂臣賊子!”
喊殺聲、兵刃交戈聲,迴盪在黎民的大街上。
濃郁的血腥味,一點點瀰漫在清晨的薄霧中。
姜南溪的眼前一片溼熱。
她不敢回頭。
也不能回頭。
她怕回過頭去,看到的便是拋灑的鮮血,是橫陳的屍骸。
她以爲自己機關算盡,能毫髮無傷地達成目的。
能從這巍巍皇權的傾軋之下,全身而退。
可事實證明,她終究是天真了。
眼看着這羣踐奴竟真的要護着姜南溪離開了,蕭雅嫺還怎麼坐的住。
她發出一聲尖利地咆哮:“龍鱗衛,你們還在等什麼?還不快殺了這羣亂臣賊子,把姜南溪那個踐人抓回來?”
“若真被那踐人跑了,皇上病情有反覆,你們擔待的起嗎?”
龍鱗衛對視了一眼。
此刻他們的首領吳昊守在永熙帝身邊。
來之前,吳昊給他們的指令是,儘量莫要與南溪縣主結怨。
可如今,顯然是由不得他們了。
比起得罪南溪縣主,他們更不能讓南溪縣主跑了。
否則永熙帝醒來,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龍鱗衛當即分出四人,一躍而起。
兩人擋住了趙盼夏。
另外兩人一個縱身,朝着馬上的人飛出連環踢。
砰——!
謝斯辰猛地旋身護住姜南溪,整個人從馬上飛出去。
一股劇痛後知後覺地從背部蔓延到四肢百骸。
謝斯辰沒忍住,哇的吐出一口血。
可他卻連脣角溢出的血都懶得去擦一下,慌忙去看懷中的人。
“南溪,你怎麼樣?”
姜南溪被摔得七暈八素。
隨即一股溫熱粘稠的液體噴灑在她脖子上。
她猛然擡頭,想要問謝斯辰如何了?
卻是瞳孔一陣劇烈收縮。
半空中,凌厲的劍光呼嘯閃爍,直取謝斯辰首級。
“小心!”
姜南溪將謝斯辰一把推開。
寒光直撲面門。
龍鱗衛收劍不急,臉色微變。
然而下一刻,一個身影從斜刺裏衝出來,猛然撞開了那劍光。
是沈眉!
劍光太急太利,在沈眉的背部留下了一道猙獰的傷口。
沈眉朝姜南溪齜着牙吼:“小姐,快走!我和欒大哥擋住他們!”
說話間,欒雲龍也衝了過來,一手快刀舞的虎虎生風,擋住了兩個龍鱗衛。
可是,龍鱗衛並非只有這些人啊!
眼看四人還不夠,立刻便又有四道黑影飛躍而出,加入了戰局。
緊接着,禁衛軍也很快圍了上來。
欒雲龍和沈眉的武藝高強,可雙拳難敵四手,很快身上就出現一道道傷口。
趙盼夏更是一人獨抗四個龍鱗衛,再加上她肩膀受傷,一身武藝施展不開。
幾次險象環生。
若非顧忌她趙家嫡女的身份,此刻早已身受重傷。
姜南溪的視線掃過戰場,臉色一寸寸發白。
她閉了閉眼,隨後慘然一笑。
非要逼我同歸於盡是吧?
行!那就一起去死吧!
猛然提高了音量:“如果你們不想蕭文昭死的話,統統給我住手!”
現場一片混亂,大部分又都是敵人。
自然不會聽她的。
可姜南溪這話也不是說給禁衛軍和龍鱗衛聽的。
她直勾勾盯着轎輦上的太后,提高了音量,一字字道:“我再說一遍!”
“不想讓蕭文昭給我們這羣踐民陪葬的話,就讓他們統統住手!”
太后勃然大怒:“放肆!誰給你的膽子,直呼皇兒名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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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南溪陰測測笑道:“看來太后是想看您的皇兒死了,行,那我成全你!”
太后被她臉上的猙獰嚇到了,身體忍不住往後縮。
蕭雅嫺:“母后,這女人最會危言聳聽了,您可千萬莫要被她唬住……”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身後傳來一陣驚慌失措的喊聲。
“太后,將軍,不好了!”
“皇上……皇上又犯病了!”
太后猛地從轎輦上起身,差點一個趔趄,直接摔下去。
還好身旁的姑姑將她扶住。
太后一把推開姑姑,急的大叫:“哀家的皇兒,皇兒他怎麼了?”
趙弘遠也慌了:“太醫剛剛不是診斷皇上沒事了嗎?怎麼會再次犯病?”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猛地望向姜南溪。
聲音陡然拔高:“南溪縣主,你做了什麼?”
太后這纔想起剛剛姜南溪的威脅。
她完全拋棄了太后的端莊優雅,雙目暴突地瞪着姜南溪怒吼:“踐人,你對哀家的皇兒做了什麼?”
姜南溪的眼神無比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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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沒有絲毫波瀾起伏,只冷冷地把剛剛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隨後幽幽笑道:“太后,你想讓你那尊貴的皇兒,給我們這羣踐民陪葬嗎?”
太后死死瞪着她,身體止不住地微微發抖。
此刻他看姜南溪的目光再沒有了從前的輕蔑鄙夷。
除了怒氣和厭恨外。
她心中更多的竟然是恐懼。
因爲她意識到,這女人不是在危言聳聽,她是真的敢忤逆弒君的。
這就是個瘋子!
太后突然一揮手,歇斯底里道:“住手,你們都給哀家住手!”
戰鬥停止了下來。
可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彷彿更濃,更烈了。
黎民的巷弄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皎皎如天上月的少女身上。
汗水與薄霧打溼了她的鬢髮,鮮血澱污了她雪一般無暇的肌膚。
卻看不出絲毫狼狽,反而美的驚心動魄。
但此時此刻,大部分人心中升起的卻不是驚豔旖旎。
而是……驚疑、忌憚、恐懼……
他們不是在看一個弱女子,一個無權無勢的縣主,一個依附於御王府的王妃。
而是在看一個可怕的,連當今聖上的性命都敢隨意拿捏威脅的瘋子。
就連剛剛還幫着姜南溪,想要放她走的趙弘遠,此時看她的目光都充滿了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