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嚴厲的看着她，疾言厲色道：“若不是你們胡鬧，我能不讓你管！正好今日有四叔公、六叔公、二伯在，既然你覺得受委屈，你就好好說一說這些田莊和鋪子的收益爲什麼這麼差！”
不待馬氏回答，她又連聲問：“也說一說府裏庫房是怎麼回事，糧倉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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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的馬氏想回答也沒有好藉口，只說：“糧倉的糧替嵐姐兒上繳八十石。”
“去年府裏收了一千三百石糧食，除去嵐姐兒用的八十石，還剩一千二百二十石，現在糧倉了只有一百五十石，那一千五十石糧食去哪裏了？府裏不過五六十口人，一年能吃一千多石糧食？”
平常人家，一人一年六石糧食便能吃的飽飽的，就算府裏比平常人家消耗多，一年下來頂天能吃五百石，那剩餘的五百石呢！
更何況還有往年的陳糧，府裏向來都要存上足夠吃兩年的糧食，今年京城大旱大澇，府裏的糧食卻不夠吃半年的！
胡氏早就打探清楚了，知道是馬氏將糧食偷偷賣掉了，更可氣的是，宋昌知道這件事，卻沒有責罰馬氏！
若是再這樣下去，府裏的東西早晚被他們二房敗完！
宋昌愧疚的無話可說，確實是馬氏做得太過分了。
他無奈的擡頭道：“是我們管理不善，以後就交給大嫂管吧！”
胡氏要的可不是這話，聽他這樣說也沒幾分喜色，反而更加煩惱起來，對着四叔公、六叔公商量道：“弟妹說的也對，我又何嘗不知這樣對二房的名聲不好，而且我也不想搶弟妹的權，可若再任由他們胡鬧下去，只怕連這座宅子都被折騰沒了。”
四叔公、六叔公年老成精，一聽便猜到了胡氏的想法，兩人也不接話，只問：“那你是如何想的？”
胡氏輕嘆一聲，思忖幾息又道：“他們大哥和我的意思是，分家不分戶，把家產按慣例分了，到時候該給二房的給二房，弟妹也可以接着管。”
馬氏一聽，頓時心思就活泛了起來，她可領教過胡氏的精明，以前胡氏在京城的時候壓得她都擡不起頭來，今日胡氏這一番鬧騰，就算不分家，府裏的產業也不會讓她沾染，更別想多撈一文錢了。
她覺得分家也不錯，屬於二房的產業就在她手裏了，她也不用費勁心思摟錢了。
唯有宋昌不太願意，若是分了家，就成兩家人了，和大哥也就生份了。
但他又沒臉說不分，只好閉着嘴繃着臉不表態。
四叔公捋着鬍鬚沉思片刻道：“若是你們商量好了，想分便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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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的宋昌多年來也只是個五品的少卿，宋辰安仕途無望，眼看着是不行了，不如早些分了，省得連累大房。
四叔公都同意了，六叔公和宋二伯當然也沒話說，他們雖是長輩，卻是隔房的，誰也不願意多管別人家的事。
衆人都知道宋昌向來不管庶務，也不太在意他的想法，看到馬氏同意，便拍板決定分家。
按照慣例，長子要承擔起家族重任，能繼承七成家業，次子只得三成。
胡氏爲表大方，答應只要六成家業，分給二房四成。
這比馬氏想象中要多，她便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四叔公、六叔公也贊大房仁義，還勸着宋昌要好好當差，以後和宋寅互爲臂膀纔行。
宋昌勉強笑着應了，他不喜歡當差，只想着早日致仕。
既然雙方都沒有意見，胡氏便讓人起草的分家的文書，田莊鋪子是讓馬氏挑的，反正都是按其價值來算的，府中庫房裏的東西是按賬簿上分的。
胡氏也不計較什麼，隨意將賬簿一分爲二，也不管價值多少，便讓二房的人選。
這樣看來，家產根本就是平分的，二房是佔了大便宜的。
馬氏興頭頭的選了一半，拿着賬簿就翻看了起來。
宋昌看過文書後，他也沒有可質疑的，便讓四叔公、六叔公、宋二伯當見證人簽了字，當日便派人送去官府備案了。
四叔公等人知道他們還有分家的細節要談，也不多留，謝絕了胡氏留飯的邀請便先回去了。
將他們一一送走後，胡氏便叫着宋昌和馬氏接着分府中的東西。
馬氏這纔想起哪裏不對勁，她忙拿起賬簿一翻，指着賬上的一個白瓷梅瓶道：“這個梅瓶已經沒了，怎麼還在賬簿上。”
胡氏不明所以的反問道：“沒了？怎麼沒了？”
自然是被孟若華當掉了，可馬氏不敢再說這樣的話，省得被胡氏逮着機會罵。
宋昌突然出聲問道：“大嫂拿的是什麼時候的賬簿？”
“庫房的賬簿不就一本嗎？怎麼還問是什麼時候的？”
其實她拿的是年前那本舊賬簿，新賬簿上的東西少了一半，若按新賬簿分，那大房要虧死了。
馬氏反應過來，接連翻了幾頁，捏着嗓子叫道：“賬簿不對，這不是現在的賬簿。”
胡氏滿臉冷漠，隨意掃了二人一眼道：“怎麼不對，這就是年前我們送完年禮後的賬簿。”
她也不解釋，只淡淡的看着宋昌。
這其中的意思不用她多說，宋昌就先羞愧起來了。
今年這半年二房花錢花的多，庫房裏的東西當了不少，雖然大部分都在二房的賬上，可現在東西平分，就不分大房二房了。
“這些東西都沒有了，還分什麼分？”馬氏嘟囔道。
胡氏神情瞭然，但卻依舊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問道：“爲什麼都沒有了？”
馬氏被問急了，不由的大聲答道：“被孟氏當了！”
“錢呢？”胡氏悠悠：“她不能平白無故的當咱們家的東西，咱們定要追究到底！弟妹是她的前婆母，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定要把錢或東西要回來！”
見馬氏要張口說話，她又道：“既然已經和離了，什麼恩怨都能消了，但親兄弟明算賬，何況是和離的呢，弟妹就多費費心，早日要回來纔是，若是要不回來。”
她晃了晃手裏的賬簿，道：“若是要不回來，大房缺少的東西就從二房賬里扣！”